“葉真前輩,好久不見,但我今天特地趕來不是為了跟您寒暄,關於三年前的藤堂院長受賄一案,我這邊意外獲得一條新線索……”
閱讀磁碟內容時,葉真顯宗全程眉頭緊鎖,放下滑鼠後的第一句話便是問:“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看過嗎?”
“沒有。”早鶴面不改色地否認,要是被前輩知道她帶著閨女一同瀏覽,百分之百會責罵她沒有分寸。
把磁碟收進上衣口袋,葉真點燃一根香煙,表情沉痛地嘆息道:“諸伏,這件事你不要再沾手了,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吧。”
兩人相識的時候,她的名字還是“諸伏早鶴”,轉眼十多年過去,他還是習慣性地稱呼她原本的姓氏。
思緒翻飛,陳年往事浮現眼前,彷彿又重新回到青澀的新人時期,早鶴選擇無條件地相信前輩的判斷,“好。”
更何況此案恐怕涉及某個規模龐大的犯罪組織,她手上沒有那麼大的許可權可以調查,不如先把案子放一放,改為對內偵查,說不定能抓到內鬼。
“還有一件事,我打算辭職回老家,你以後不必再來找我。”
“辭職?!”音量瞬間提高八個度,早鶴言辭激動地追問,“為什麼啊?您是我見過最優秀的警察!這、這太突然了!是因為那起案子的緣故嗎?”
中年男人微微弓著背,灰白的劉海有些長,無力地趴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好似垂暮的柳樹。
他深吸一口香煙後緩緩吐出,白色的霧氣嫋嫋升起,模糊了眉眼。
“太累了,因為這份工作的特殊性質,我一直沒有時間陪伴家人,到頭來鬧得妻離子散,老婆帶著兩個孩子回了孃家……”
從葉真家出來的時候,早鶴整個腦袋都是懵的,記得她進警局那會,前輩剛升上警部,不久前又結了婚,正是如日中天,意氣風發的時候。
可如今卻……唉,這樣或許也不錯,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吧。
此時,一隻阿月依然裹著寒風縮在牆角偷聽,方才她刻意將自己的聽力發揮到極致,所以才能聽出葉真在撒謊。
他的心跳聲不對勁,辭職一事估計是在胡謅。
其目的是什麼呢?而且……老媽為什麼那麼聽話啊?!讓她不查就不查,讓她回家就回家,小學生嗎?就連磁碟都留給人家了!
夜幕早就壓了下來,失去溫暖而明亮的陽光後,原本就荒蕪的院子顯得更加蕭條。冷風一個勁兒地往時透月身上砸,她忽然想起賣火柴的小女孩。
“抱歉啊,諸伏,我對你撒了謊。”男人疲憊的說話聲近在咫尺,與她只有一牆之隔!
為避免被發現,她連忙輕手輕腳地轉移陣地,躲到另一個拐角處。
自言自語的聲音輕如流水般落入耳畔,“可是我不能連累你,否則……你恐怕會落得和那個人一樣的下場。”
“那個人”是誰啊?時透月屏息凝神,豎起耳朵仔細偷聽。
“一直沒有跟你提,其實阿沅是和我一同長大的摯友,他的老婆還是我幫忙介紹的呢,當初為了撮合他們兩個,我可是費了不少勁。”
講到這,男人的聲音染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可音調卻忽然急轉直下,說話間漸漸哽咽起來。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他們一家五口現在肯定還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放不下!永遠也放不下。”
倏地睜大雙眼,一瞬間,時透月明白了他口中的人指的是誰,繼而思索起葉真警官謊稱辭職的真正原因——他查到幕後黑手是誰,並打算跟那邊拼命?
不太可能吧,身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刑警,斷然不會如此沖動。
“我打算……”
就在正確答案呼之欲出的時候,響亮的手機鈴聲像是炮仗一般乍起,同時驚到在場的兩個人。
該死!應該設定成靜音模式才對啊!
時透月顧不得繼續偷聽,趕緊伸手把電話給掐了,用生平最快速度逃離現場。
“是誰?!”
身後傳來老刑警憤怒而驚慌的喊叫聲,嚇得她趕緊捂住小帽子,壓低腦袋,一個勁兒朝前沖。
大約跑出三公裡才敢停下,她第一件事就是檢視手機,究竟是哪個混蛋這種關鍵時刻給她打電話?!
來電顯示:禪院直毘人
不會吧不會吧,她今天下午才當的二五仔,晚上訊息就傳到家主耳朵裡了?
五條慎吾這個挨千刀的老混蛋!竟然敢出賣她!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蕩然無存,她再也不相信老男人說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