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一頓。
他是真的不知羞恥。
“那你打算怎麼進去?穿著紙尿褲,坐著輪椅,躺著等人幫你翻身?”
“還要偶爾假裝痙攣。”他一本正經,“增強真實性。”
“你是不是哪根筋不對了?”
“哪根筋不對了你不最清楚?”
“……”
我真的不能讓他再說下去了,再說下去我可能就不推他腿了,直接給他一巴掌。
但我的手沒停。因為他確實……抽筋了。
或者至少,他演得讓我分不清真假。
我明知道他不是真的“需要”這些護理,卻還是一點點地做下去。把他腿放下,替他蓋好被子,再輕輕揉了揉他的小腿,像是習慣性動作。
他一直看著我,眼神太安靜,像一汪深水。
“你真的不嫌我變態?”他說。
“你才不是變態。”我低頭吻了一下他膝蓋上方的面板,“你只是……太想被愛了。”
他沒說話,只抓住我手腕,把我拉進他懷裡,抱得很緊很緊。
他喉嚨動了一下,像是有話想說,又咽了下去。
我知道他說不出口的是什麼。
他說不出口:謝謝你,願意繼續“照顧”我——哪怕我已經不需要了。
他說不出口:你還願意愛那個不再虛弱的我,讓我演,也讓我在演中依然被你看見。
我都知道。
所以我演得更認真了。
最近他開始“練習走路”了。
每天傍晚五點半,我準時被他拽下樓。他坐在輪椅上,姿勢端正得像在參加康複訓練,腿上蓋著毛毯,柺杖放在一側。他說這是為了“過渡期管理”。
“我明明已經能走得挺好了,”他說,“但怕你不適應,得慢慢來。”
“所以你是考慮我?”
“當然。”他側頭笑,“要不然我早就跑去爬山了。”
我推著他在花園小道上慢慢走,他像個無所事事的貴族,享受陽光和我,偶爾還回頭看我一眼,帶點討好。
我真的拿他沒辦法。
他有時候會突然站起來,然後踉蹌一下,像是剛學走路的小孩子。我立刻伸手扶他,他就順勢倒進我懷裡,低聲笑著說:“還好你在。”
有一次他真摔了。
腳底打滑,他沒能控制住重心。我反應不及,整個人砸進我懷裡,把我撞得後退兩步,背靠上了樹幹。他壓著我,好一會兒沒動,臉埋在我脖頸,氣息熱得不行。
“你沒事吧?”我緊張地問他。
他沒說話,過了幾秒才啞著嗓子開口:“沒事……但我有點想一直這樣靠著。”
我手貼著他後背,那一瞬間,幾乎分不清他是真的虛弱,還是故意借勢。又或者,兩者都有。
他確實不是“裝病”,只是選擇一種方式——一種我們都接受的方式,繼續被我需要。
“行昭,”我叫他名字,“你演這個演多久了?”
“你是說……現在?”他抬頭看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