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信廷說完了這麼一句,又低低的說道,“你現在衣服還未幹,回去難道叫人詬病你麼?”
雪蘭緊抿著唇,想著盛信廷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馬還未到喬六家,春妮已經從院子裡跑了出來了,一見盛信廷和雪蘭一道而來,春妮高興得直拍巴掌,“我聽到盛大哥的馬聲了,原來盛大哥還帶著蘭姐姐一道來的!”
盛信廷……竟然和喬六家熟悉至此了?
雪蘭只覺得自己錯過的不是一點半點的事。
盛信勒住了馬,而此時,喬六的娘也從房裡迎了出來,一見盛信廷正在把馬上的雪蘭抱下來,喬六的娘張大了嘴巴,半晌沒合攏。
雪蘭恨不能把整張臉都低到地上,她的臉埋在盛信廷的肩膀上,心裡罵盛信廷不是人,讓她丟大了人了。
耳邊卻聽得盛信廷對喬六娘說,“喬大娘,葉二小姐的腳壞了,我想借你家的地方請郎中給她瞧瞧腳。你把我的馬先栓起來罷。”
“那……快進來罷。”喬六娘一面相讓,一面推春妮,“去去,快出去玩罷,這裡沒什麼好看的!”
雪蘭只差吐口鮮血了,喬六娘居然趕起孩子來了,她還真把自己和盛信廷的關系想錯了。
春妮極不滿的嚷了一聲,還是被喬六娘給趕出了院門。
盛信廷一直把雪蘭抱到喬六家裡屋的炕上,才放下她來。盛信廷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轉身交給喬六娘,“喬大娘,有勞你去請位看外傷的郎中來,再幫葉二小姐買身新衣回來,這是銀子你拿好了。”
“不用不用,”喬六娘怎麼好意思要盛信廷的銀子呢,“盛大人幫著喬六找這門差事,我們全家都感激著您呢。”
盛信廷把銀子塞在喬六孃的手裡,“喬大娘快去請郎中罷,葉二小姐的傷還是不該再拖。”
“那……我就先拿著了,過後再讓喬六還您。”喬六娘拿著銀子就出去了。
雪蘭低著頭,緊抿著唇,一句話也不說。
“冷不冷?”盛信廷坐到一旁的長椅上,“要不要我給你倒杯熱水?”
“沒事。”雪蘭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來。
盛信廷走到一旁,自己倒了碗熱水,緩緩喝了起來。
雪蘭不由得看呆了。
這樣安靜的拿著大碗喝水的盛信廷,倒是雪蘭第一次見到的。雪蘭一直以為權貴家的公子們,若不是紈絝,也不會屈尊到尋常人家來。可是看眼前的盛信廷一點不在意喬六家豁了口的大海碗,也不在意他家有些髒了的長椅子。他極自然的坐在那裡,持碗喝水依然有種說不出的風格來,似乎是哪種不同的環境,都是他盛信廷駕馭得了的。
雪蘭低頭看著盛信廷的長袍,那潔白長袍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滴落了兩個暗紅色的血滴。
“外袍上有血了。”雪蘭低聲提醒著。
盛信廷低頭一看,抖了抖長袍,抬起頭望向雪蘭的腳,“我的外袍倒是沒什麼,只是你的腳還痛麼?”
雪蘭搖搖頭,望著自己綁著白布的腳,“不怎麼痛了。”
盛信廷不再說話,從窗戶向外看去。
兩個人都不說話,房間裡一下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