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蘭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要從盛蘭溪手上接過帕子。盛蘭溪卻把帕子握緊,帕子上的水滴在了她的湘裙上,她卻猶不知曉,只叫身後的芳兒去尋崔奶。
原本沒看清帕子的人,見盛蘭溪的臉色不對,也留意起這邊來。
盛蘭溪咬著唇,雙手不鬆開帕子,一時並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時,最東邊的一位朱家小姐站起了身來,“盛大小姐、葉二小姐,我們幾個先去那邊坐坐了。”
幾位朱家小姐聽了這話,紛紛起了身,向石橋的另一邊走了去。
石橋上一時只剩下雪蘭和盛蘭溪。
“怎麼了?”雪蘭低聲相問。
盛蘭溪的臉色比白紙還要白上三分,她把手上的帕子塞到雪蘭的手裡,雪蘭展開半濕的帕子,只見帕子上用彩線繡了一朵頭上長龍角,張牙舞爪的似豺狼的野獸。瞧著針線細密,用的是回頭針法,該是個心靈手巧的人繡出來的。
雪蘭一怔,低頭又仔細辨認,帕子上繡的是隻睚眥。
睚眥的旁邊用黑線繡成一行字:我若將心與睚眥,只恐西風掃盡去。
似乎是女子寄情的詩句。
雪蘭疑惑的看了盛蘭溪一眼,盛蘭溪的聲音已經有些發顫,“滿京城裡會回頭針法的人並不多,因為其繁瑣,現在只有表舅家的四表妹還用……”
已經無須盛蘭溪再說,雪蘭已經全然明白過來。
是崔四小姐繡的帕子。可是,她的帕子為什麼會落在湖裡了?
睚眥,是龍的第二子。崔四小姐怎麼會無緣無故的繡只睚眥呢?龍的……二子……
雪蘭也怔了住,難道是暗喻孝親王麼?
雪蘭的額頭上也滲出汗來。
這樣大的一樁醜事,偏偏叫她遇了到。難怪剛剛盛蘭溪不肯松開帕子,當著朱家小姐們的面,盛蘭溪怎麼敢呢?若是讓朱家小姐看到這句詩,只怕崔四小姐的名聲就全壞了。
這時候,崔奶已經來到了石橋上,原本還笑盈盈的崔奶見雪蘭和盛蘭溪的面色都不好,笑容也斂去幾分,“兩位妹妹怎麼了?”她問著,又看向雪蘭和盛蘭溪的身後,“咦,朱家小姐們呢?”
雪蘭把帕子塞到了崔奶的手裡,“奶,這是剛剛我從湖裡釣上來的。”
雪蘭並未深說,崔奶也只當是哪個小姐頑皮,亦笑著開啟帕子。只一眼,崔奶的臉色也全變了,她先瞧了一旁的盛蘭溪,見盛蘭溪緊抿著唇,雙手緊緊交握著,崔奶才恍然大悟。
她勉強笑著圓場面,“這也沒什麼,許是哪個貪玩的丫頭把帕子落在湖裡了,你們快繼續釣魚罷,我還要去宴息廳瞧瞧去呢。”
崔奶走了兩步,盛蘭溪趕了上去,俯在崔奶了耳邊說了句什麼,崔奶點了下頭,按了按盛蘭溪的手,走下了石橋。
待崔奶走遠了,盛蘭溪也無心再釣魚,她挨著雪蘭站著,低聲道,“我剛剛告訴給大表嫂,朱家小姐們可能看到了那個帕子……不然她們不會就走……那個針法……實在是太顯眼了……”
雪蘭沉默了,若是朱家小姐知曉,大概會覺崔四小姐極不齒罷。不必看那詩,有些學識的人都會知曉,睚眥嗜殺喜鬥,除了把它刻在刀劍上,誰還會再想著把它繡帕子上呢?而就像它的身份……龍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