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壓在雪蘭心頭的巨石似被撬動得鬆了許多,盛信廷就是告訴她,葉世涵不會有事。其實也是極平常的安慰,到了盛信廷的口中,便比尋常話多了幾分認真。
雪蘭一直都很害怕,害怕葉世涵一病不起,害怕她頭頂那座遮風擋雨的大山頃刻間便倒了下去。雪蘭想對著誰大喊:她不想做沒爹沒孃的孩子!她享受著父愛通共才這麼幾年,難道不能讓父親再多疼疼她麼?!
長夜裡,每每雪蘭被自己的噩夢嚇醒,醒後都是渾身冷汗森森。雪蘭不敢告訴別人她的擔心,她只有心裡默默煎熬著,亦不能說。
今日,盛信廷似乎比雪蘭還相信葉世涵沒有事,雪蘭的心忽然不再焦躁,她就想,一個外人都信自己的父親沒事,她還在害怕著什麼呢?
葉世涵吃了陳太醫的藥之後,好了許多,至少會在白日裡和兄弟幾個說上幾句話,不似往常一樣一直睡著。
雪蘭放下心來,想著陳太醫果然厲害,叫葉世涵身子好了許多。雪蘭陪在葉世涵身邊,給他講陳太醫的事。
葉世涵竟然也沒聽說過陳喜之名,當他得知陳喜醫術如此高超,不住的點頭,教導起身邊的雪蘭來,“只見人不可貌相,你看看陳太醫,本事了得。奇人也定是有些怪脾氣,待陳太醫再來時,你們可要再恭敬些。”
雪蘭不住的笑著點頭,只要葉世涵身子大好,別說恭敬,就是下跪相迎,雪蘭也願意。
隔了幾日,盛信廷又帶來一個郎中。這個郎中只說姓孫,他來到紫園後,先給葉世涵診了脈,又看了陳太醫給開的方子,轉頭就對葉建舒說,“這位郎中方子開得極妥當,你們就照這個吃罷。”
葉建舒送出盛信廷和孫郎中,心下大定,只要葉世涵身子好了,他們便都好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別人並不覺得如何,雪蘭卻覺得每一天都與前一天有所不同。
前一日葉世涵還不能下床,第二日就可以走上幾步了,又過了兩晶,葉世涵就能扶著譚姨娘的手在紫園裡走上一回。
雪蘭看著高興,不忘叮囑譚姨娘,“父親身子剛好,走上一會兒就回來罷,他的身子到底虛了。”
譚姨娘照顧起葉世涵十分盡心,她雖平日不愛言語,心裡卻明白,有葉世涵在,還有她的位置,葉世涵若是不在,只怕她在沐恩侯府也呆不下去了。
葉世涵這邊剛好一些,六小姐那邊又有了事。
六小姐整日吵著見雪蘭,開始煙翠還能攔得住,後來六小姐不見雪蘭來,就大哭起來。煙翠沒了主意,在聽說葉世涵好了些,她悄悄來到紫園尋雪蘭。
雪蘭聽說六小姐那邊又病重,急忙跟著煙翠去了菊園。
還未進菊園時,雪蘭就聽到裡面傳出來六小姐的哭聲。
“二姐姐呢?二姐姐怎麼還不來?她是不是也讓人掠走了?二姐姐是不是遇到危險了?你們圍著我做什麼?快去找二姐姐啊!”
雪蘭心頭微暖,六小姐雖然糊塗著,卻比從前惦記著自己了。
如此想著,雪蘭的腳步更快了許多,她走到正房也不用小丫頭挑簾子,自己撩起簾子就進了正房。
六小姐被幾個丫頭圍著,她滿臉都是淚,正試圖掙脫著丫頭們,要沖出正房去。
“二姐姐!”六小姐一見雪蘭進了房裡來,推開身邊的丫頭,撲到雪蘭懷裡。
雪蘭也抱住了六小姐的肩,“好好的,你怎麼就鬧上了?還說我是不是被人劫走的話,你就那麼希望我被人劫走麼?”
六小姐在雪蘭身邊乖得像只小貓,“二姐姐,你言而無信,你不是說要帶我去歲縣的麼?怎麼還不呢?還有白雪,白雪也不見了!白雪會不會也被壞人掠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