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起喝了杯酒,繼續說:“那天跟您去南底州看看情況,正好抓住關素貪汙的證據,後來我將影片發到網上,各種驚奇的事接連發生。”
首先是批由高階政府蓋章的檔案下達,指出天成月集團名下多家工地違規進行,要麼是缺簽字檔案要麼是材料不達標要麼是招標暗藏玄機不透明。
緊接著,又有許多人匿名舉報集團旗下食品公司有某種不可食用的化學新增劑,會使人出現多種疾病,政府派人以調查為名查封大半。
後來,多地倉庫起火,各種專案停止,短短時間內,集團損失慘重,言起被搞得心力交瘁。
盡管如此,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天成月集團不至於撐不住,可這麼下去總歸不是辦法,言起清楚這是有人在整自己,於是讓人暗中進行調查。
“所有的政府檔案,全部來自外州,底州政府沒有任何幹涉權,”言起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我想,可能是關素的事情,她從外州調過來的。”
山千顰著眉:“很有可能,政府官僚中,少有單打獨鬥的,多是依附在盤根錯節的關系網中生存,牽一發而動全身。現在想來,聖殿政府每年撥款給邊境的錢財絕對龐大,關素不可能一個人吞得下,或許還要向各方打點。”t
言起表情憔悴,揉著太陽xue:“您說,這種人我可能不生氣嗎?唉,這也沒辦法,我之前跟外州的合作也被冷處理,如果不解決這事,公司如履薄冰啊。”
“所以,山老闆,”言起真誠地看著她,“我希望可以得到您的幫助。”
她思忖再三,最終選擇尋求山千的幫助,一來在這件事上,底州政府沒有任何作用,不添把火就謝天謝地了。
二來,偌大的底州中,除她言起,能撐得起臺面的,只有永珍集團的山千董事長,和大洲公司的費以寧老闆。
她想著,費以寧老謀深算,會不會冒風險幫她不說,這人跟政府交好指不定憋著什麼壞。
那就只有山千了,言起想到山千大公無私的模樣,以及一絲不茍的行事作風,覺得可以試一試。
山千有些訝異:“言老闆,這……”她抿了抿唇,說,“我和你別無二致,都是生意人,只懂樸素的營生門道,如果我要幫助你,得承擔很大的風險。”
她眼神無奈:“風險太大了,言老闆,你說,我要怎麼答應你呢?”
言起怔怔地看著她。
山千低頭啜飲熱水,騰騰熱氣升空。
一時間,包廂裡針落可聞。
不知怎的,言起感覺手腳冰涼,可能是遇到什麼事,但也許是外面在刮暴風雪的緣故。
北底州的冬季總是伴隨著猛烈的風雪,一夜的大雪有時能沒過小腿,積雪下會多幾具流民的屍體。
言起生活在東部,適應了溫和的環境,所以來到這暴雪連天的北部,才會覺得無比寒冷,哪怕是在有暖氣的包廂,也讓她禁不住發抖。
她望著淡然自若的山千,想起助理那句開弓沒有回頭箭的話,又想到她怎麼會和她坐在一起。
明明最初她很抗拒和山千接觸,這人短時間內掌控北底州,對手不是死亡就是失蹤,沒聽說和誰合作過,永遠都是吞併、收購,要跟這種人相處,會被吃得一點都不剩。
現在,她們就這樣面對面坐著,但是,也沒什麼辦法了。
言起要拿酒杯,伸出手指又收回,她看見手機螢幕亮起,助理告訴她又有什麼檔案下來,出問題的永遠是天成月集團,一條接著一條,好像粗壯的麻繩勒住她的脖子。
她努力在窒息感中揚起微笑,那種在她看來不知道向誰表示“自願”的笑容:“老闆,您會力挽狂瀾,讓自己的公司減少損失吧?”
山千放下水杯,注視著她的眼睛:“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