碘伏塗在靜脈上,尺綾感覺到手臂涼涼的,才浮出一點熟悉,他突然意識到,接下來可能要發生什麼。
“哥哥你要給我打針嗎。”尺綾語調中有一點不安,但這不安來遲了。
尺尚沒有答,丟下塗碘伏的棉簽,開始幹脆利落地紮針。
“別動。”尺尚抓住他的胳膊。
“哥哥我有點害怕。”尺綾噓聲,看著哥哥的動作,壓抑住退縮的慾望。哥哥神情冷漠,毫無感情,一定是小朋友們討論的醫院惡魔。
尺尚連續抽了三管,換了三管,又毫無停意地拿起一管,“還有。”
“哥哥我暈暈的。”尺綾出聲。
尺尚沒有停下來,繼續無情地又抽兩管,拔下針頭後給了尺綾一根棉簽,讓他按壓五分鐘。
尺綾乖巧地坐著,緊緊往手臂上摁棉簽,五分鐘後他拿起來看,發現摁出一個紅印子。
這就是導師最近在研究的病例樣本吧,學生們想,他最近似乎在研究新課題,研究物件是他得了怪病的親弟弟,但沒透露多少給他們聽。
“等會,先別走。”尺尚對弟弟命令。他拿著一把手術刀和剪刀過來。
研究生們看見這仗勢,蹙起眉頭,不是,他們導這是要幹什麼?怎麼動起刀子了。
尺綾很聽話,在原地沒有動。尺尚拉起他的手臂,繼續消毒,用手術小刀徑直劃一個小圈。
<101nove.,活檢!沒打麻藥!
尺綾看著手臂上的那一個小圈,沒說話。抬頭只見哥哥再拿起剪刀,毫無預備地直接戳進去,咔嚓掏出一塊肉來。
“哥哥我好疼。”尺綾小聲說。
“不疼。”尺尚回,毫無意義地催眠。
尺綾只好告訴自己不疼,雖然疼痛感還是很強烈。看著哥哥又掏幾塊肉肉後,這場小手術終於結束了。
“你別讓血流出來。”尺尚徑直處理起樣本,連針都沒給他縫。尺綾哦一聲,低下頭湊近看手臂上的洞洞。
學生們對導師這般作風不敢恭維,他們突然明白為什麼去的不是醫院而是實驗室了。好可憐的小孩子,這在要是國外算得上道德淪喪了。
幾分鐘後,尺綾坐不住了。他持平有洞洞的手臂,扯扯哥哥的衣角。“哥哥,我肚子好難受。”
“哪裡難受。”尺尚頭都沒回。
尺綾想了想,手指戳著嘴巴:“就是很難受。”
尺尚並沒有理會,一陣兒過後,尺綾再次扯了扯他:“哥哥,我走路腿軟軟的,沒有力氣了。”
尺尚這才回過頭來,掃視一眼弟弟,見他面色正常,直接診斷為饑餓,於是出口:“餓了吧。”
尺綾點頭:“嗯嗯。”就是這個意思。
一個小孩子,沒吃早餐,抽了好幾管血後,還遭受來了剪肉的酷刑,臨近飯點卻還沒有食物,這算得上虐待兒童了。
尺尚看了一眼時間,把手頭上的工作簡單收尾一下,問研究生們:“食堂開了嗎?”
研究生們啊地張大口,“現在是暑假,學校只開了第一飯堂,離這邊有點遠。”
“老師你想吃飯可以去東門那邊,那還挺多餐館的。”一個研究生指出。
尺尚脫下衣服,帶尺綾出門吃飯。
實驗樓外面的風很涼爽,不同於裡面的空調悶悶的,景色也漂亮許多。尺綾臉迎著風,被吹得要眯起一隻眼睛,頭發撲到臉上。
他們走了五分鐘左右,就到達傳說中的東門,這裡靠近宿舍,是醫大著名的美食街。再加上醫大規模不小,就算放暑假,也有一大批人留校實習考研,這條包羅永珍的美食街便成了在校學生的救命稻草。
剛邁出東門,便領會到這美食街的魅力。首當其沖的是門框邊上的一條水溝,流淌著油味和碎屑垃圾的混雜渠水。
一個小攤正緊緊貼著東門烤旋風土豆,另一個小攤在炸蘑菇,香香的,籠罩了半條巷子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