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被不可明說的悲傷包裹住,浸在一個圍滿寂寞的水泡裡。周圍的熱鬧都與他無關,安靜則沉寂如海底。
中午被生活老師領著去吃飯的時候,他才短暫地停止哭泣,但心情還是低落。
小學的飯也沒有興趣班的好吃,他想要吃新鮮的蔬菜,這裡卻大多都是雞排和魚丸。
到了午休的時候,生活老師把他們帶到午休的宿舍,一個房間有好多床,上面都按著序號寫了學生們的名字。
尺綾被迫躺下睡覺,裹在被子裡面,卻沒能睡著。一安靜下來,悲傷又湧上心頭。按表現和心境來說,尺綾算是徹頭徹尾的虛無和悲觀主義交織的結合體。
容易過分敏感的思緒,也容易過分悲傷。他一直在被窩裡面想,這床還沒家裡面的舒服,他更難過了。
午睡結束,回班級的時候,又停止哭泣,取而代之的是無措的茫然。一坐下,人定下來,眼淚又流下。
移動的時候眼睛要看路,思緒也被現實佔領,靜止的時候感覺空無一物,更加孤獨,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了。
最早發現他哭了的,是他的同桌。同桌本來想不管他,但看見他掉了快一節課的眼淚,便舉起手。
“老師,他哭了。”
正介紹第一節課的數學老師走下來,扯一張紙巾給他,“為什麼哭啊。”同桌搖搖頭,尺綾也只是垂著淚,緘語不應。
尺綾的眼淚一顆顆掉下來,他很安靜,沒發出一點聲音,但眼淚就是一直往下掉。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流眼淚。
數學老師很快轉告給一年3)班的班主任,班主任趁著課間,把他牽到了辦公室去。如眾人所說,尺綾果然還在沉默地流淚。
“你為什麼哭呀,跟老師說說?”班主任抽一張紙巾給他,溫聲道,尺綾卻好像不領情。
他沒有接過紙巾,只是站著,班主任又詢問:“是因為老師上午批評你了嗎?”
尺綾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還是沉默掉眼淚,換問題詢問好幾次過後,依舊沒有回應。班主任不由得深呼吸一口氣,高敏感學生,這下棘手了。
“要不老師聯系一下你家長,你和他聊聊?”
老師按照著家長留下的聯系方式,發了訊息,一分鐘不到,對面便回複了。兩人通了電話。
老師簡單講了一下事情發生經過現狀後,尺言說他馬上過來吧,就這樣過了二十分鐘,尺言來到學校內。
“怎麼了。”尺言一到,就看到默默流淚的尺綾,他走過去,尺綾自動地往他身上靠。老師有些苦惱,“他一直這樣,也不說話。”
尺言蹙著眉,撫摸尺綾的頭,低頭看他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尺綾貼著他的衣服,眼睛埋在裡面,刻意躲避陽光,嘴裡非常小聲:“我不想在這裡。”
尺言看到他的動作,咽一口唾沫,彎腰摸著他後背安撫道:“那我們回家好不好?不上學了,沒事,不上學也行。”
老師見這幅場景,想開口說些什麼,怪不得這孩子一直流眼淚適應不了。家裡面對這小孩還是太過寵溺了一點,導致過份依賴眷念了。
但畢竟這是私立學校,對面是服務物件,她還是止住了口。
距離放學回家還有起碼三個小時,尺言先帶尺綾回家。上了車後,尺綾還一直在後排不說話,只是掉眼淚。
尺言問:“是同學,還是老師?”
尺綾都沒有應答,面對不吭聲的小哭包,尺言只好就此作罷。開學第一天,喜提見家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