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鳶一進屋,便朝江宛跪下了。
江宛不喜歡別人給她下跪,春鳶來了這麼久,除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跪過,這是第二次。
“別跪著了。”
說到底,江宛並沒有打算發落她或是追究什麼。
她仍記得自己是如何的孤立無援,也記得每一雙援手,春鳶縱使與她不是一條心,卻也是實實在在幫助過她,哪怕目的不純。
“夫人都知道了?”春鳶卻沒起,只忐忑地問。
“也不能怪我知道吧,你做眼線的水平,確實也不大高,”江宛見她跪得堅定,終是低了頭,翻過一頁書,“單說今晚,你也太過了些,我若再裝著看不出來,豈不顯得我像個傻子。”
許是因為夜涼,才叫夫人的聲音聽起來也這樣涼。
“夫人,奴婢斷沒有這個意思。”春鳶急切道。
江宛沒說話。
漫長的沉默後,春鳶又問:“夫人是何時發現的?”
“認真說起來,大概是齊管家出現的時候,”江宛的眼睛仍看著書,“你暗示我,齊管家會在賬本上弄鬼,而你恰好又是算過好些年帳的,於是隱隱與齊管家成了對立之勢,你掌內院,他顧外院,既然不對付,那麼我便兩邊都能信任,且不能隨意放棄任何一個人,否則就有失衡的風險,你用兩句話便保住了自己的地位,也保住了齊管家的地位,手段極為高明。”
“可夫人還是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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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的處境,那位怎麼會不安排人手看著,池州有人監視,京城自然也有,桃枝傻,夏珠呆,梨枝只對我的日常起居上心,只有你是個難得的聰明人。”
“夫人說奴婢聰明,奴婢卻也只是枉恃聰明。”春鳶似有些灰心,眼睛眨了眨落下一行淚,“當初瞞了夫人,都是奴婢的錯……”
“別說這個了,你也是依照吩咐辦事,我不怪你,”江宛倦倦支了頭,“至於你是走是留,也不是我說了算的,去問問你主子的意思吧。”
江宛明擺著不想聽她懺悔哭訴。
春鳶便乾脆利落地擦了眼淚:“夫人,這幾個月你待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裡。”
江宛合上書頁,吹滅了燈,什麼話也沒有。
春鳶又等了等,才悄悄退下去了。
次日清晨,江宛醒得極早。
無咎風雨無阻地在院子裡蹲馬步,江宛卻沒有閒心去招他。
無咎卻自己過來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那人是誰?”
江宛靠著廊柱坐欄杆上,揪著一片葉子,隨口道:“你昨晚也看見了?”
“只因夜深,我顧忌男女大防,故不曾尋你,卻也輾轉了半夜。”無咎文縐縐道。
江宛猛地坐直:“江辭到底給你吃什麼了?你如今說話可太奇怪了。”
無咎一下紅了臉:“你說不說!”
“我不說,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我還指望著你活到九十九呢。”
她滿嘴裡沒一句實話,無咎氣得臉又紅了一層。
恰在此時,餘蘅從迴廊裡轉了出來。
他像是一夜沒睡,眼下青黑,面色又白,簡直像個癆病鬼。
不過也確實是個好看的癆病鬼。
無咎心裡覺得這是江宛的情郎,於是脫口道:“你怎麼能找這麼弱的男人!”
餘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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