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斗糧後頭的小廚房裡,江宛捧著一碗粥喝。
餘蘅則托腮看著她喝。
城外大撥敵軍虎視眈眈,他二人卻好似寄身田園,得享片刻安寧。
江宛用調羹喝了半碗,就捧著粥不動了。
餘蘅問:“你在想什麼。”
“如今你那邊的諸人下落都分明瞭,可無咎他們在北戎卻一點訊息沒有,你說阮炳才和騎狼琢磨什麼呢,莫非是在幫無咎奪嫡?”
……
北戎營地,辰時過半,日升雲聚。
“羅剎王來拜訪北戎大王了,剛才還看了行刑全程。”
呼延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親衛,點頭道:“做得不錯,先下去吧。”
如今羅剎王來了,他們若在此時“尋回”人質便不太合適,還是先去會一會羅剎王為好。
呼延斫剛走到大王帳外,便聽呼延律江感嘆:“如羅剎王所言,阿瑞散的確心性堅韌,叫他做大王也未嘗不可。”
呼延斫面上滿是怨恨。
但他很快恢復平靜,因為他早就知道,自從無咎來了,他就不是父王最寵愛的兒子了。
許多人以為君王傳位要為天下計較,必得將兒子們百般比較,擇出最賢能的一個託付江山,實則不過是憑一念喜惡罷了。
若是心裡喜歡,縱然兒子天資蠢鈍,也可以選賢臣輔佐,再者說,這天下綿延幾何與個死人有甚干係。
說一千道一萬,其實也不是那小賤種真有那麼討人喜歡,呼延律江從始至終最愛的只是小賤種他孃親。
他娘贏了,也替她兒子奠定勝局。
好一個子憑母貴啊。
他這個沒孃的,只能靠自己了。
阮炳才說得對,古往今來多少帝王,手上沒沾過親人血的寥寥無幾,也不缺他這一個弒父弒弟的。
呼延斫深深吐出一口氣,帶起笑來。
“父王,”他喊了一聲,然後掀開簾子,“原來羅剎王也在。”
呼延斫對羅剎王行禮。
羅剎王還禮:“大王子風采依舊。”
呼延斫點頭:“羅剎王拿下邢州,當真是神勇無邊。”
羅剎王對他一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強。
呼延斫頓時警惕,羅剎部的勇士素來勇冠北戎,而且羅剎部是第一大部,如果他得不到羅剎王的支援,那麼許多事就更棘手了。
呼延斫立刻關切道:“不知羅剎王是否有什麼煩心事,不妨說出來,讓父王與我為羅剎王分憂。”
“小王的確有一事十分為難,事關我的女兒。”
羅剎王如實把事情說完。
呼延斫心中便有了計較,既然那羅剎女是為刺殺寧統,才去了鎮北軍的營地,如今沒有音訊,肯定是被鎮北軍的人捉住了,想來也會用來威脅他們。
之前不曾用,可能是想留作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