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收起信,轉念也就想明白了。
這封信給她,一是因為席先生知道她一定會回京城,能見到安陽大長公主,而她恰好又喜歡多管閒事,必定不負所托,二則是席先生利用了她,也許心裡也有點歉意,所以才把臨終前寫的真心話也給她看看。
或許還有深意,但她現在並沒有琢磨明白。
餘蘅把兩樣東西給她,也沒再多說什麼,就提醒了一句車隊該出發了。
一路奔波,總算是要到了,大家沒停下來休息,一鼓作氣趕到了城門前。
待能看到汴京城牆時,正是黃昏前,陽光最柔和的時候。
為免麻煩,孫羿還有黃步嚴要脫離隊伍,先行一步。
告別時,江宛問黃步嚴:“既然大家要分道揚鑣了,那麼我有一事不得不問。”
黃步嚴:“夫人請講,黃某必定知無不言。”
“請問劉侍郎到底說了什麼,張侍郎才……”
黃步嚴笑了:“本來我是想告訴夫人的,但是夫人這麼一問,我就覺得乾脆永遠不要講好了。”
江宛:“絳煙。”
絳煙拔刀。
“好好好,”黃步嚴認輸了,“其實劉侍郎真的沒說什麼,就是說了一句,他認為張侍郎在舞袖這一道上的本事怕是還要強過霜輕姑娘。”
“你騙我呢吧。”
“把一個侍郎大人和舞女相提並論,比直接罵他是豬頭還侮辱人,張侍郎當然怒不可遏了。”
“那張侍郎的氣量確實是有點小。”吊了她這麼久的胃口,最後就說了句這個,江宛覺得索然無味。
哪怕是痛罵張侍郎是個豬頭也比這個有意思啊。
太氣人了。
江宛再一回頭,見孫羿正在看天。
“喂,小子。”
孫羿轉頭,眼圈竟然有點紅。
江宛走到他跟前,猶豫一瞬,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回家是好事,你姐姐肯定想你了。”
孫羿點了點頭,似乎還有話要說,但最終沒有說。
等孫羿和黃步嚴先進了城,餘蘅和江宛才進去。
今天是十四,是臘月最後一個婚禮吉日,城門口就有一家結婚,正抬了花轎進門。
撫濃見江宛盯著轎子出神,笑道:“夫人,今日是個好日子呢。”
江宛點了點頭。
又過了兩條街,絳煙敲了敲馬車,道:“夫人,下車吧。”
江宛掀開車簾:“怎麼了?”
絳煙道:“為保安全,一條街外已經備好了馬車送夫人回府。”
江宛瞭然,下了馬車,與撫濃和幾個護衛站到街邊。
前方路上正有吹吹打打的送親隊伍過來,成親的人家倒是大方,撒出去不少銅錢糖果,引得大波人去爭搶,江宛下馬車倒也不太顯眼了。
撫濃給江宛戴好兜帽,細細攏好斗篷:“夫人,外頭風急,先去找馬車吧。”
江宛正要答應,卻見前方起了騷亂,十個騎馬而來的侍衛衝散人群,口中喊著:“金吾差辦,閒人避散。”
江宛愣了一愣,才看出那是金吾衛的冬服。
看熱鬧的人群倒是來得及反應,朝街邊退去,但送親隊伍卻亂了手腳,幾個抬花轎的轎伕如沒頭蒼蠅,一個抬著花轎往左,一個抬著花轎往右,還有一個釘在原地,杆子從肩上滑落,花轎搖擺著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