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離開了。
他在她耳邊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我愛你。”
……
艾麗婭對伊莎蓓爾說:“命運不是定數,伊莎,做完你想做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會回到你的身邊。”
摘下項鏈之後,艾麗婭肉眼可見的更衰老了。她的白發更白,已經看不得黑絲,臉上的皺紋更多,幾乎可以用“垂垂老矣”形容。
伊莎蓓爾也沒有讓艾麗婭再戴回去,因為她知道,艾麗婭不會讓她這樣做的。
艾麗婭看向她,即使歲月在一瞬之間變化,她也沒有任何波動,依舊是溫和的微笑,她看著伊莎蓓爾,就像在看她的女兒、看她的孫女。她撫摸著伊莎蓓爾的頭,擦去她流下的淚水,很輕地說:“伊莎,去吧。”
伊莎蓓爾從艾麗婭的家裡離開,她驅車前往郊外的莊園,當她的車到達門前,莊園的大門自動開啟了。她沒有猶豫,直接將車開了進去。
她從車裡下來,就看到對面站著的安泰爾。他靜靜地站在那裡,彷彿他原本就是站在她身邊的,一直都在,就好像每當她回頭,都能看見他的身影。
那雙亮色的眼睛始終看著她。
直到時間停止,世界湮滅。
他朝她伸手,她將手放進他的掌心。
一如往常,他們走進書房。
伊莎蓓爾拿出兩條項鏈,下面墜著的水晶在光芒中閃閃發光。
安泰爾神色如常,彷彿早已知曉來龍去脈,他將伊莎蓓爾的掌心翻上,自己用兩隻手緩緩把水晶拼上。
兩塊水晶合在一起,光芒閃爍一瞬,伊莎蓓爾的掌心就躺著一枚戒指,磨砂的銀色,看到它的第一眼,伊莎蓓爾就想起以利亞的銀發。
“戴上它,你就成神了。”
旁邊突然傳來另一道熟悉的聲音。
海英從一旁的黑暗處走出來,他執起伊莎蓓爾的手,垂眸看向她掌心的戒指。
安泰爾撥開他的手:“你應該讓她自己選。”
“我沒有不讓她自己選。”海英“嘖”道,“我只是覺得,也許它動起來會更美。”說著,他指尖在戒指上晃了晃,亮晶晶的如雨水一般的魔法融入戒指裡,原本停滯的銀色沙海,緩慢地、如溪水潺潺一般,開始流動了。
伊莎蓓爾眼底倒映著那一點點滾動的沙海。
“他會死掉,那你們呢?”她沒有戴。
安泰爾靠近了一些,抱住了她,緊緊的,兩條雙臂束縛著她,用身軀去溫暖她,偏頭吻掉她眼角的淚。
海英沒有抱她,也沒有為她擦眼淚,他只是執起她的手,把那枚裝滿光明的戒指,緩緩套上了她的無名指。
戒指在那一刻嚴絲合縫,從此再也摘不下來。
就像伊莎蓓爾很早以前扣住他們的心,而現在,他們也抓住了她的。
以消逝為代價。
用生命去選擇了,一份註定的愛情。
戒指戴上的那一刻,在這世上不符合規律的悖論,將被抹殺於虛無之中,身體化為塵埃,消散在雨水的沖刷裡。
所有痕跡,所有存在的記憶,統統銷毀。
平原一望無際,昏黃的晚霞在天際沉默,鷹跨過長空,飛向遙遠的西邊,在紅日中化作黑點,最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