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卡爾苦笑：“帶我一人已經足夠苦難，何況還有幾十人呢。有些人不願意冒險，不一定會聽你的；想要出來的，等了幾十年，也不差這幾天了。”

簡安和尼格斯都同意，一來尼格斯還沒法做到在這麼大的雪中飛行，二來就算簡安能用防禦魔法幫他擋風雪，也不敢賭上他人的性命。

先將奇卡爾帶出去吧。

休整過後，簡安幫著給他禦寒取暖，澤菲爾把他的行李收拾進卷軸，尼格斯好歹是龍，身體強壯，必要時能把他揹走。

奇卡爾眯眼：“在我們能走到的最外圍處也有一個木屋，我給你們指引方向。”

下山的路並不好走，他們謹慎地邁下每一個腳步。時間過得很快，在他們見到第二個木屋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奇卡爾面露疲憊，躺在床上休息，那張硬木板被澤菲爾放上衣物點著。他問：“到了這裡……還要走多遠才能走出雪山？”

澤菲爾回憶著，給了個大概：“靠腿走的話應該要4個小時——沒有充足的準備只會更久。”

“……也許，再過上幾十年，就能有後代從雪山中離去了吧。”

澤菲爾笑：“你們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生存，能不能做到只是時間問題。”

簡安和澤菲爾與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尼格斯卻一語未發，他還是頭活潑好動的小龍呢，怎麼在這時就不開口了？

問他也不說，只是一味看著奇卡爾。奇卡爾朝他微笑，他才移開了視線。

屋內生了火，對兩個人類來說可能還有點冷，但魔王大人卻覺得有點熱了，所以便開啟門出去透透氣。

她眼睛才往上抬，就再也沒能垂下了。

“你們快看！”簡安驚呼，以她紙上談兵、對書上圖畫照片的瞭解，這應該是——“這是不是極光？”

澤菲爾離門近，聞言起身往外走去，成為第二個見到絢爛極光的人。

那是一種令人震撼的美麗，是不可言說的奇妙；是人文景觀無法達到的夢幻，是大自然特有的神秘。

正經之餘，他也沒忘記奇卡爾：“快！奇卡爾爺爺，你出來看看！”

可惜才一段路的功夫，奇卡爾的健康狀況就愈發糟糕了，他只能由澤菲爾和尼格斯抬著床出來，在門口觀賞著他們所說的極光。

他前一秒還在大喘氣，後一秒就就屏住呼吸，唯恐自己的呼吸聲會驚走這般景象：

他才見過的、小姑娘指出的顏色，此刻出現在了雪山上空。

瀑布般的光束傾洩在天際，青翠的綠、柔和的粉、溫暖的黃，剛才還在簡安手中呈現，現在又轉而出現在遙遠的天邊。

素淨的雪山冰川閃爍著光輝，這般奇景，風也為之停緩，雪也為之輕柔。

結界遮蔽著外界環境，在裡邊是見不到這樣的景色的。漆黑的夜，風雪猛烈，還有魔獸襲擊，無人敢出去，就無人能看到這樣的奇景。

前人見過極光嗎？在雪山外能領略這樣的風景嗎？

奇卡爾聽見自己的心跳猛烈地震動，感覺在屋外被凍住的血液又開始迴圈。他痴痴地望著如緞帶的極光，感覺有什麼鎮住了他的心神。

他還沒能走出雪山，但已聽過澤菲爾他們對外界的描述：美食節、百花節，魔王魔界、王國褒獎……聽著描述，他好像也身臨其境地參與到其中去了。

他已見過了外界的小玩意兒，見過了雪山上沒有的顏色，又猛然發覺原來雪山上同樣也有，只是他從沒有能力與膽量出來一飽眼福。

他曾厭惡的雪山，又招致了他畢生的喜愛與熱情。

“謝謝你們……”他艱難開口，眼睛卻一眨不眨，“我這一生……從未…從未，像現在這般寧靜過……”

簡安沒有聽見，她正忙著開啟留影書記錄這奇景。風吹起她的黑發，她頓了頓，似有所感地回頭望，就見到奇卡爾靜靜地躺在床上，面上是她見到他後唯一一次展現出的祥和。

他閉上了眼睛，嘴角浮現出一抹不自知的喜悅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