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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捂手

蔣暨愣了一秒,隨即眼底閃過一絲奇怪的情緒,一瞬即逝,快到蔣望舒甚至沒有捕捉到。

他想起來十年前的一個初春,那時候他十九歲,剛輟學不久的他還找不到好的工作,只零零碎碎的什麼兼職都幹,他晚上會去兼職送外賣,初春風冷,總把他裸露在風裡的手吹得冰冷,有時候甚至會幹裂。他自己不覺得有什麼,但是有一次他的手偶然被蔣望舒看到,她馬上就紅了眼睛。

蔣望舒基本上從來不哭,連紅眼睛的次數都很少,蔣暨還記得那天晚上,十五歲的小女孩怎麼顫抖著捂住他凍得冰冷的、幹裂的手,抽噎著說“哥我對不起你”的。

他疼得心都要碎了,卻說不出什麼哄人的話,只任由她揣著自己的手,用她暖乎乎的小手給自己捂熱,他甚至忘記摸摸她的頭發,或者是抱抱她,到最後他也只憋出一句“我不冷”。

十五歲的小姑娘是心疼為她奔波勞累的哥哥,那二十五歲的蔣望舒呢?剛剛那句話裡面除了因為習慣依賴而産生的心疼,還有沒有別的情緒?

蔣暨的喉結動了動,幾秒後他搖搖頭,似在笑自己想太多,他只低聲道:“不冷。還要擰毛巾擦桌子。”

蔣望舒有些微窘,她小聲地“哦”了一聲,掩飾一樣地說:“我來幫忙。”

“不用。”蔣暨已經在洗毛巾,搖搖頭讓她坐:“你坐著看看,不是還沒有來過嗎?”

蔣望舒向來拗不過他,只能這邊逛逛那邊逛逛,百無聊賴地等著蔣暨忙完,看著看著,她的視線就黏在了蔣暨身上。

蔣暨剛剛開車得時候在衣服外面套了一件沖鋒衣外套擋風,此刻到了比較暖和的屋裡,他把外套脫了,身上只剩一件黑色的短袖,短袖的尺碼似乎有些小,也可能是穿得時間久了,而他身上的肌肉比以前還要蓬勃,所以那短袖包裹不住他身上的肌肉。蔣望舒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小臂肌肉上的青筋,然後又不自在地嚥了咽口水。

“今晚想去下館子嗎?”蔣暨在忙碌的間隙中抬頭問她一句,視線剛好和蔣望舒撞上。蔣暨在擦桌子的動作頓了一下。

蔣望舒有些慌張地轉開視線,聽清蔣暨問的話,她又有些不開心地耷拉下嘴角:“你不是說今天要給我煮牛肉粿條嗎?”

蔣暨愣了一下,顯然是忘記了這件事情。他低聲答應下來:“那今晚就在店裡吃。”

蔣望舒應了一聲,坐在塑膠椅子上玩手機。蔣暨掃了她一眼,一眼便看出她情緒不佳。

他在心底嘆口氣,把最後一張桌子擦完,然後把毛巾擰幹,再把他手上的水擦幹,剛準備過去蔣望舒那邊時,她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蔣暨清晰地看見她的眼睛在看到來電顯示時亮了一些,旋即她急匆匆地從凳子上下來:“哥我出去接個電話啊。”

下一秒門“砰”地一關,把聲音都隔絕在外面。蔣暨盯著關閉的門,眉頭緊緊蹙了起來。她現在聽電話都需要避著他了嗎?蔣暨感覺自己的心髒悶悶的。還是打電話的人是異性朋友,或者是男朋友,所以不方便讓他聽?

蔣暨把毛巾疊成方塊放在桌子上,想了想又把毛巾鋪開,重複幾次動作後,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焦躁情緒。

他深呼吸一口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妹妹大了要嫁人,這再正常不過了,他在焦躁什麼?

想是這麼想,但他的一顆心都掛在門外面,只等著門什麼時候開啟。

門外,蔣望舒在接來自她合租室友的電話。

電話一接起來,蔣望舒就被她的大嗓門震到了:“蔣望舒,我宣佈我們的三天絕交提前結束,我要來找你八卦了——”

蔣望舒笑了一下,她就知道是這樣。她的合租舍友叫何姣姣,是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女孩子,但是性格卻和她天差地別,她熱情、奔放、大大咧咧,連性子沉悶的蔣望舒都能和她玩在一起。

能在花城遇到這樣一個合租室友,是蔣望舒覺得去花城以來最幸運的事情。但是何姣姣也有一個缺點,就是太愛八卦,而且嗓門很大,蔣望舒剛剛出來打電話就是怕她說了什麼不該讓蔣暨聽到的話。

果然,她像機關槍一樣開口:“你那哥怎麼樣啦?你倆什麼發展了?牽手沒有,擁抱那樣,親親沒有?”

蔣望舒有些頭疼地應付:“沒有,沒有,那麼急幹什麼,我剛回來呢。”

何姣姣馬上熄火了:“哦,那你有什麼進展要跟我講哦,我可是你們的 cp 粉頭子!”

獨自在花城生活的時候,蔣望舒有時候也會覺得情感無處抒發,偏偏何姣姣又是個很喜歡聊天的人,被她套話套著套著,蔣望舒那些事也說得七七八八了。

每次講到蔣暨,何姣姣都會尖叫一聲往後面倒,激動地大喊“磕到了磕到了!”

那時候她還有些不明確自己的心意,也有些猶豫糾結,她試探一樣地問過何姣姣,不會覺得他們是兄妹,覺得他們像亂倫嗎。

何姣姣會奇怪地看她一眼:“你說啥呢,你倆又沒血緣關系。而且偽骨科才超級帶感超級好磕好吧!”

電話裡何姣姣的聲音又響起:“你聽我的,他肯定對你有意思!”

是這樣嗎?蔣望舒看一眼店鋪頂上那個大大的“月亮”,眼前又閃過蔣暨的臉。

可是他剛剛都不讓自己給他捂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