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暨看了她一眼,視線從她胸腔一略而過,然後低聲提醒道:“拉鏈拉上。”
蔣望舒慢吞吞地“哦”了一聲,把寬大外套法拉鏈拉上,遮住她濕漉漉的襯衫,然後跟在蔣暨身後出去。
店裡的人大多忙著吃自己的,也有的在跟同桌的人談天說笑,他們出去沒有多少人注意到。
蔣暨把雙人雨衣從電動車後箱取出來,披到車上面,他先上了車,蔣望舒隨後跨坐上後座,然後鑽進雨衣裡。
雨有點大,她的手沒辦法再抓著後面的槓,於是只能換做抓住他的衣角。
電動車駛進雨幕裡。雨衣把他們兩個人籠罩在一起,她往蔣暨那裡挪了挪,想了想又隔著雨衣把她的下巴輕輕放到他的背上,她皺了皺鼻子,鼻子尖聞到了雨衣的塑膠味以及春雨的泥土味,那味道太濃鬱,讓她根本聞不到蔣暨身上的氣味。
她有些失望地把下巴收回來,雨衣摩挲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那聲音又被雨聲給蓋住,聽著這些稀碎的聲響,她又有點走神,所以也沒有察覺到蔣暨緊繃了又放鬆下來的背脊。
電動車在他家門口停下,車為了方便等會沒有開進棚裡,蔣望舒從雨衣裡面鑽出來,然後快步跑到屋簷下。
蔣暨還想說什麼,蔣望舒卻擺擺手:“注意安全。”
他只能嘆口氣,掉頭回了店裡。
蔣望舒把淋了個半濕的鞋子脫了下來擱在門口,回頭看一眼蔣暨的背影,然後慢吞吞地進門。
她低頭看一眼自己身上的寬大外套,有些不捨得把蔣暨的外套脫下來,但是她身上有點發冷,腦袋也有些暈沉,估計是要感冒了,她得趕緊去洗個熱水澡。
她把蔣暨的外套擱在椅背上,拿好換洗衣服走過去廁所,然後她就發現地廁所門換了新的。
看到這個廁所門,她就想起來昨天晚上有些尷尬的場面,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畫面也跟著鑽進她的腦袋裡。蔣望舒嚥了咽口水,她昨天除了看到蔣暨光裸的上半身,還不小心瞥了一眼他的身下。
挺立的,碩大的。
蔣望舒揮揮手把自己腦袋裡的黃色廢料都趕走,正要脫自己身上的衣服的時候,她發現地上放著一個浴霸。
蔣望舒愣了一下,隨即蹲下去把浴霸的制暖開啟,沒一會廁所就布滿了暖氣。她把身上的衣服脫了,開啟熱水,暖洋洋的水淋到她的身上,舒適到她的思緒又有點飄遠。
最早的時候——也許從她有記憶開始,平南初春的天氣就要比現在還要冷上很多,冷到她常常懷疑,冬天真的過去了嗎,春天真的來了嗎,為什麼天氣暖得這麼遲。
那時候他們沒有閑錢去買一個浴霸,就算有,蔣壯也不會拿這錢去買浴霸,他有錢就全拿去賭了,哪裡會顧及到家裡有什麼需要。
那時候蔣望舒比現在還不愛說話,洗澡的時候常常冷得發抖,有時候還會因為洗澡而著涼,但是她從沒有跟蔣暨說過,事實上她幾乎從來沒有跟蔣暨說過她需要什麼,她有時候甚至想變成一隻螞蟻,縮成一團藏起來,不要再給蔣暨造成任何麻煩,不要蔣暨再顧及到自己。
所以她每次只是和蔣暨說,你先洗澡,我等會再洗。然後她就會趁著蔣暨洗完澡廁所裡面還有溫暖殘餘,快速地洗完一個還不算冷的澡。
不知道蔣暨是不是意識到了什麼,家裡很快多了一個浴霸。小小的、破舊的,估計是蔣暨在二手市場買的,一按下制暖的按鈕那個小小的機器就開始抖,然後馬上發出“嗡嗡嗡”的巨大聲響,聽起來像火車的哀鳴,蔣望舒卻很喜歡這轟隆轟隆的聲音。
蔣望舒又一次聽到浴霸制暖發出來的聲音,這轟隆聲小了許多,而且機器也是嶄新的,她卻莫名懷念起那冷得想要蜷縮起來的回憶。
蔣望舒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沒有再胡思亂想,快速沖完一個熱水澡,換上幹淨暖和的衣服就上了樓。
她的床鋪被收拾得整整齊齊,蔣望舒知道是蔣暨給她疊的。她把被子展開,然後窩進被子裡。
蔣望舒點開微信,正想問問蔣暨到了沒有,卻發現他先給自己發了資訊:“到了,洗完澡穿暖和一點。”
蔣望舒回了一個“好”字,在聊天框打下“你什麼時候回來”,想了想又把這排字刪掉。
她吸了吸鼻子,放下手機窩進被窩裡。蔣望舒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勁,估計是要感冒了。她想起來沖杯三九感冒沖劑喝,又犯懶不想動彈。
聽著外面的雨聲,蔣望舒昏昏沉沉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