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文楚聳了聳肩:“《君主論》不是說嗎,被人畏懼比受人愛戴安全得多。”
付關山看了他一會兒,說:“憐憫活著的人,最重要的是,憐憫那些生活中沒有愛的人。”
仲文楚皺起眉。
“你知道這是哪位偉大哲人的名言嗎?”
“哪位?”
“鄧布利多。”
仲文楚又喝了一口酒。他很長時間沒感受過連續性心肌梗塞的感覺了。
“這個世界上,只能有一個給我掉書袋的高階知識分子,”付關山站了起來,“那就是我老婆。”
他朝仲文楚擺了擺手,算是道別,隨即就朝門外走去。
仲文楚望著他的背影,忽然說:“如果我有你這樣的哥哥……”
付關山倏地轉過身來,臉色很難看。
仲文楚迎著他的目光,笑了笑:“大概會很幸福。”
付關山靜默了一會兒。“我會很痛苦,”他說,“以後別說了。”
他回到包廂時,聚餐已經接近尾聲。海秋時不時地瞄他,看他拿起杯子,豪爽地灌了幾杯,沒有繼續憂鬱的徵兆,鬆了口氣。
散了,付關山回到房間。酒意突突地在太陽xue跳著,但神智還清醒,還能回憶過去的事。
十二歲的那個夏天又一次從眼前閃過。
他嘆了口氣。酒量還是太好了。
他開啟電視,開始解釦子。螢幕裡放的不是他演的電視劇,所以沒什麼好看的,只是聽個響,沒那麼寂寞。
解到一半,門鈴響了。
走到門邊,他先彎下腰,警惕地從貓眼往外看。
萬一外面是哪個穿著睡衣的小明星,或者是戴著帽子的私生飯,那可就糟了。
倒不是他自戀——雖然他大部分時候是這樣——實在是前車之鑒。
他眯起眼,門外景象清晰映入眼簾的一刻,他愣了愣,猛地開啟門。
“晚上好。”孟初說。
付關山眨了眨眼,先把人拉進屋裡:“你怎麼來了?”
孟初沒帶行李,只揹著上課用的包。他一邊拘謹地站在門邊,一邊解釋:“我查了你的行程,知道你今天在上海,房間號是我找你的經紀人問的。”
付關山挑了挑眉,交叉雙臂,上下打量著他。“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為什麼會跑來。”
孟初似乎覺得這個問題是廢話:“當然是來找你啊。”
付關山挑了挑眉,戲謔地向前俯身。“我不是還有三個星期就回去了嗎?”他用誇張的語氣感嘆道,“怎麼,這麼想見我,連三個星期都等不了啊?”
孟初望著他,說:“是啊。”
付關山怔住了。他的視線停滯在年輕的臉上,而那個時常低頭的人,正對著他的目光,認真地說。
“是啊,我太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