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了寇遠洲一口冰淇淋。
無需言語,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在他們家裡,寇遠洲平時不喜歡吃這些甜品,都是喬沅在吃。他吃了一口冰淇淋後,表情看不出什麼變化,他問喬沅:“好吃嗎?”
“嗯。”
“慢慢吃。”
被他看出自己正在加快解決的動作,喬沅握著勺子的手放慢下來:“嗯。”
冰淇淋球融化的奶油慢慢在底部堆積起一個甜膩的小湖泊。
寇遠洲的拇指熟稔地在他臉畔一抹,替他抹去了嘴角粘上的奶油漬。隨著這個動作,喬沅抬眼看他。
寇遠洲問他:“媽媽說什麼了?”
喬沅重新低頭:“就,還是那些。”
喬沅自己抽了一張紙巾擦擦嘴巴。
又是這樣。
喬沅對他築起一道道看不見又堅固的空氣牆。每當想要靠近一些,他總能清晰感覺得到,那種阻隔。
寇遠洲不想承認自己厭惡那個人。
但事實是,是的。
剛剛在樓上看著喬沅被人牽著手一起逃跑。很荒唐的一幕,那一幕就倒映在樓上寇遠洲漆黑的瞳孔深處,心髒表面像是被醜陋情緒的黑色火舌舔舐而過,留下坑窪碳化的醜陋傷痕。
他們之間已經有了隔閡。
既然不喜歡讓他擦嘴巴。
那就換另一種方式吧。
“嘗出是什麼新口味了嗎?”寇遠洲又問。
“嗯……”喬沅還沒嘗出來,此時還以為他是要吃另一個的那種新口味,便又挖了一口。
結果並不是。
寇遠洲俯身過來。兩人距離一下子近了,他並不是要試另一種口味,但仍舊低頭將喬沅手上的勺子那一端的冰淇淋含了。
他舌尖猶帶著那種又甜又涼的冰淇淋味兒。
嘗起來便也是柚子味道的,一模一樣,和喬沅自己的味道。觸感奇妙地發著涼,又有種冰淇淋的香甜。
這個吻便也是冰淇淋味道的。以一種不容抗拒的、發洩一般的力道,裹挾著這些日子以來的焦慮和不甘。
喬沅“嗚嗚”拒絕著,人一邊在往後仰時還想要推拒,此時還拿在他一隻手上的盤子無意識地往外地一歪,便有另外一隻早有準備的大手穩穩當當地扶起,接過去。喬沅手中一空,同時人更加可以無所顧忌地往後倒下去了。
他剛支撐起身子,肩膀就又被一隻大手輕輕按住在那。
感覺事情即將就要失去管控。搖搖欲墜地。
寇遠洲向上瞧他一眼。
他偽裝的從容、鎮靜,一層若無其事的人皮終於還是被撕破了。某種名為嫉恨的灼痛正在侵蝕著他。
沅的脖子上傳來第一下濕漉漉的觸碰。他第一反應,反射性地試圖夾起脖子,保護自己在外脆弱的血管和面板——沒能成功,一低頭下巴只碰到了他帶著體溫的發絲,那裡早已經是寇遠洲的地盤了。跟一堵牆似的推又推不開,把喬沅氣得開始踹他。
不過很快踹著踹著就卸了力道。寇遠洲很是知道那些能讓喬沅癢得直躲的地方。他面板薄而白皙,能看清其下淡淡的青色血管。舌忝了一下,像什麼細膩的活物忽而從那處一下子爬過。混亂之中喬沅因為掙紮得厲害,一巴掌好像一下子扇到了哪裡。房間裡清脆的啪一聲響。
臉上帶著紅痕的寇遠洲像沒有感覺一般,動作絲毫不見停滯。他眼神執著得反常,又莫名叫人害怕。
因為圓圓是個單純的孩子。 他如此純粹,又好騙。所以才會吸引一些令人煩躁的東西環繞周圍。
是的。沒有人比寇遠洲知道這孩子有多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