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真甚至追到了他面前。而喬沅自己今晚就是想好了一切才會出現在這個音樂會上的。
是。
他剛剛去廁所其實就是臨陣脫逃了。
如果喬沅真如自己所想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在結束了那段糾纏太久身心俱疲的感情之後,他正在進入一個簡單又積極的新階段的話,那麼,至少不應該像現在這樣
答應他並非什麼難事。問題就擺在面前觸手可及的地方,說一個“好”字輕而易舉。
因為厲真在這一段追求中幾乎是什麼都不要了。
喬沅正要開口說話。
厲真的腦袋靠了過來。
被肩膀上突然一沉的重量弄得一愣,喬沅問:“幹嘛?”
厲真反而比他還沖:“幹嘛,你哥又要殺我嗎。”
喬沅呆滯張著嘴。
他其實是想說厲真怎麼好意思,剛吼完一頓他也很累,長得牛高馬大的還靠在他身上。弄得這麼小鳥依人的。
但喬沅最後什麼都沒有說。
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
兩人就這樣靜靜坐在今夜這種沒人說話的沉默裡。
但越是在最後的這種時刻,厲真頗有種都這樣了破罐破摔的、窩窩囊囊的狠勁兒。他說:“讓他鯊吧。”
聽見這一句,喬沅微微側臉看他一眼,也沒回答。然後人就一動不動,安靜地任由這個人靠著了。
喬沅右肩膀有一點濕熱。
他維持那個坐著的姿勢沒有動。
這時候湊過去然後發現厲真哭了這個事實是不是不太禮貌。
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靠著吧。
如果這樣能讓你感覺好一點的話。
沒注意到後方有個靜靜佇立的高大身影。
寇遠洲掏出手機給此時還在找人的蘇晗發訊息。簡短的兩句:
“不用找了。”
“厲真已經找到他了。”
黑影站在最後面看了一會兒。他是如此緘默,安靜,把自己站成了一尊無人發現的雕塑。
幾分鐘後,他離開了。
厲真從他身上抬頭起來。
厲真:“你知道吧。今晚這樣做只是為了給我自己一個結果。因為我這人最討厭猶豫不決和拖拖拉拉了。盡管現在說這話聽起來很像在強行挽尊。”
喬沅點點頭:“我懂。”
喬沅想了想,又說:“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他說這話,厲真也想起來兩個人上次鬧的烏龍。他也笑起來。
剛剛聲嘶力竭的一通喊,讓兩人現在嗓子都啞了,疲於再爭辯或再追問,或是再笑出什麼。
只是和平地分開了。
煙霧無聲地在繾綣纏繞的路燈的光束之下。
大片扭動升騰的灰霧縈繞四周,極盡扭曲地纏繞在他深邃立挺的側臉線條上。讓這人五官本就深邃的陰影輪廓又濃重上幾分,無論如何去看也分辨不清此時的表情。
不知道這人抽了多少。不遠處的音樂會還沒散場。無數熱鬧的人聲順著夜風傳來,又消散在更遠的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