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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趙懷京,我愛你!”……

陳鋒能說很長時間,說到天色漸晚,說到忘了時間。從八歲、說到十八歲、二十八歲,說到一個傻小子,那麼傻,又那麼好。

“有沒有說我的好話?”趙懷京問。

“說了。”陳鋒的肩跟趙懷京的肩挨在一塊兒,趙懷京問這個問題,其實根本也不需要陳鋒回答。

趙懷京笑了,山路上除了他們兩個再也沒有別人。趙懷京心裡一動,突然鼓足了勁兒的大喊:“陳鋒——!我愛你!”

他又喊了一遍,尾音散在空蕩的山谷,驚動了附近的鳥,“我愛你,你愛我嗎?!”

這樣幼稚的舉動,趙懷京不是第一次做。可是趙懷京就是想這麼做,他恨不得給所有人聽聽,恨不得上個電視告訴全國人民他愛陳鋒。他不指望陳鋒陪他一塊兒幼稚,就算陳鋒什麼也不回答,他也明白、清楚陳鋒心裡的想法。這樣,趙懷京就覺得已經夠了。

只是下一秒,耳邊突然響起陳鋒的聲音,那個趙懷京意料之外的聲音、怎麼想也想不到的聲音。

“愛!”

陳鋒說的很幹脆,也像是怕他沒聽見似的又喊了一遍,“趙懷京——我愛你!從二十歲就愛!”

“……什麼?”趙懷京知道,這句話一定掃興極了,可以堪稱最掃興的話之一,只是大腦不受控制,甚至連嘴也不受控制,就這麼脫口而出。

這句話帶給他的震撼像是沖擊波,好像直直地要將他沖倒在地,沖得他耳鳴不止。心裡麻麻的,傳來陣陣癢意,又疼,和摸了一手仙人掌刺兒一樣疼。

陳鋒看著他,沉默兩秒後突然又轉過頭,對著那片空蕩的山谷,將手比作喇叭狀,用盡所有的力氣,簡直像是從胸腔震出來的。

“趙懷京!我愛你!”山谷響起迴音,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清清楚楚的傳到趙懷京的耳朵裡,恍惚間他突然覺得有些熟悉。

這讓他想起某一個夜晚,身旁的人抱緊他的手臂,心髒貼著他的脊背,透過薄薄布料帶來的體溫,彷彿灼燒一般。他的耳朵也是燙的,只不過貼著耳朵的聲音,那麼輕、那麼低,像是此時此刻山谷的迴音。

趙懷京愣了許久,突然笑出聲來。他們現在就像兩個傻小子,這麼幼稚的事兒也能喊的這麼理直氣壯、這麼無所畏懼。山間回蕩著這些坦坦蕩蕩的愛意,笑著笑著趙懷京猛地感覺眼眶發熱,轉頭看向陳鋒,那人的臉上也帶著笑意,耳尖有些泛紅,聲音裡充斥著的是這九年最真摯、最深刻的愛意。

兩人對視良久,陳鋒忽地上前抱住他,這動作驚了趙懷京一跳。那雙手臂越收越緊,他甚至能感覺到陳鋒的心跳,撲通、撲通,像是在打鼓。

直到他意識到,那似乎是自己的心跳。趙懷京回抱著他,肩膀輕輕聳動,眼間淌下幾滴淚砸在陳鋒的肩頭。

陳鋒感覺到了,他摸了摸趙懷京的脊背,又像哄小孩兒一樣拍了拍,輕聲道:“我真的愛你……”

周倩可算是知道趙懷京嘴裡的忙活到底是在忙活啥了。她靠在廚房門口啃蘋果,看見趙懷京左手舉著醋瓶,右手舉著醬油瓶,站在陳鋒旁邊動也不帶動的,滿心滿眼都盯著陳鋒。最有用的兩樣東西被最沒用的一個人拿著,陳鋒腰間的圍裙不知怎麼的、不知在什麼時間系在了他的腰上。

這場景她明明頭一次見,卻總覺得看了好多年。

雙雙舉著作業本跑到廚房,她小手往上一揮,小姑娘眼睛亮亮的,“哥哥!作文要寫&09;,我能寫我有兩個哥哥嗎?但是王二狗告訴我……”

“沒但是,”趙懷京一聽這個倒是來勁兒了,醋和醬油全一股腦全部塞在了周倩的懷裡。

周倩蘋果還沒來得及啃完,看著身上被沾上的汙漬,怒吼一聲:“趙懷京你丫……是不是要上房子揭瓦了,老子的新衣服!”

趙懷京壓根兒沒工夫管周倩,他告訴雙雙:“你就寫,寫你有兩個哥,一個特別好、特別厲害,另一個長得特別帥!”

“鋒哥,你管管你物件!你今天不管他,他明天就能翻天了!”周倩真的是氣憤的不行,剛才說了半天,趙懷京這丫鳥都不帶鳥她的,於是轉頭立馬鑽進廚房告狀去了。現在好了,合著真沒有一個人能治得了他。

“雙雙你就聽姐的,倆哥哥,你就寫一個特好、另一個特混蛋!”周倩告狀無果,眉毛一挑,又跑去攛掇陳雙雙了。

“那個特混蛋的是誰?”趙懷京明知故問。

周倩一點不帶怕的,這小子還明知故問上了,“還能是誰,趙懷京唄。我們這兒除了雙雙還有誰名兒是三個字的?”

“有啊,”趙懷京一臉混蛋樣兒,眉毛也挑起來,他給周倩起了個新名兒:“周大倩、週二倩、週三倩……”

又開始了。趙懷京跟周倩這鬥嘴樣兒簡直算是個“不動産”了,因為只要有他倆在的場合,一對上眼就得有場架要吵了,那場面,別提有多熱鬧了,更別提有多亂了。

伴隨著吵鬧聲和雙雙的笑聲,陳鋒在廚房裡沒忍住也笑了。

他之前說趙懷京還跟個小孩兒似的,趙懷京總是不服氣。可是估計趙懷京自己也沒想到,也想不到,陳鋒喜歡他那個性子,喜歡他張揚、個性、勇敢、自信、執著、敢愛敢恨、不服輸的樣子。看著他那樣,陳鋒覺得可愛。

那個時候吸引陳鋒的,也就是趙懷京身上的那股張揚勁兒,好像世界上沒什麼他怕的,也沒什麼他不能掌握的。好像全世界都是他的。

這麼些年,趙懷京一點變化也沒有。跟初見的那個明朗的少年一模一樣,他騎著單車那麼明媚的、突然闖進陳鋒灰暗的世界,照片定格的瞬間,朋友問他到底在發什麼呆,怎麼看他倆還看入迷了,陳鋒張了張嘴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耳邊車鈴聲漸行漸遠,連帶著那個人也離他越來越遠。自此,陳鋒終於看到了光的模樣。

那是陳鋒窮極一生,能想象到的最燦爛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