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你不知道罷,因為他私藏你一事,他已經被朕奪去封號,禁足在府中,即便如此,他臨被押下去前還在向朕祈求,不要傷你性命。”李彧搖頭道。
“謝燁,朕年少時還真是低估了你,你根本就沒有心。”
謝燁聞言忍不住渾身顫抖的笑了起來,他一笑就牽動傷口,疼的話都說不清楚,口中血水含混,眼眶含淚,顯然已經痛到了極致。
“那師兄看著選好了。”
“要麼,李景辭死,要麼,你就坐在九五至尊的位置上,眼睜睜的看著師父,做一輩子的孤魂野鬼,死了都沒人燒紙,西北荒年遍地不長草,路過的馬匹和災民會在找麥穗和草葉殘渣的時候將他的屍骨挖出來,撂到一邊,等待下一輪風沙的摧殘。”
“如何呢,師,兄?”
……
“明日擂臺比武,你就隨便打打好了,你已經傷成了這幅模樣,又何苦為了你師兄去拼命?”
裴玄銘滿眼的難過,他將謝燁按在床上,掀開他小腿處的袍角,小心翼翼的將藥膏抹在謝燁的膝蓋上。
“我不是為了他拼命,我自己也想在武林大會上試試身手,只可惜倒黴,臨上場前一天被師父責罰,明日還不知能不能使得出十成功力呢。”
謝燁仰面躺在床上,任由裴玄銘給他上藥,時不時疼的渾身抽搐一下,又硬生生忍回去,不願露出弱勢的情態。
裴玄銘伸手忍不住在他小臂上拍了一下:“疼就喊出來,何必逞強!”
謝燁終於嗚咽出聲,他被裴玄銘翻了個面,趴在床上,伸手將被褥拿過來咬在嘴裡,眼淚汪汪的被人掀開外衫,塗抹後背上的傷口。
他生了一雙很漂亮的蝴蝶骨,脊背上肌肉削薄漂亮,線條流暢分明,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利落感。
膚色還極白,宛如暖玉。
裴玄銘探過頭,側眼看他,訝異道:“你哭了?”
謝燁猛然擰過腦袋:“才沒有!”
眼尾濕潤的嫣紅已經暴露了他,裴玄銘見狀無奈,只得伸手在他背上又渡了片刻內力,溫熱的內息流淌進謝燁的經脈裡。
不多時他就悄悄止住了哽咽。
“小裴。”少年謝燁聲音悶悶的道。
“嗯?”裴玄銘耐心回答。
“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救命之恩,本就應該傾力相報,不必太過掛懷。”裴玄銘道。
謝燁不顧他正在療傷的動作,猛然從床上翻身坐起,怒道:“你待我好,只是因為我救了你?”
裴玄銘語塞,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試圖解釋:“你本來就救了我,我感念幫你是應當做的。”
謝燁一把將他握著藥膏的手推開,起身推門,神色憤怒道:“不必,你走吧,我不稀罕你報這個恩。”
裴玄銘眼神沉下來:“我走了誰給你上藥,再說離開這兒我能住哪兒?”
“你愛上哪兒上哪兒——啊!你做什麼!放開!”
裴玄銘大步過去,抬手一個反擒拿,一把將謝燁右手擰過去,另一隻手直接去抄他的小腹,緊接著藉著巧勁一把將人從門口扛起來,回身一掌合上門。
最後大步返回床邊,將謝燁放回床上。
裴玄銘從小習武,從不懈怠,武功底子並不比謝燁差,甚至身量還比謝燁要高一截子,只是原先受傷中毒,才落了下風,如今形勢倒轉過來,輪到謝燁受傷。
謝燁自然在他手下討不到好處。
謝燁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趴好,別亂動。”裴玄銘冷冷道。
“你現在可打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