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家父尚未歸京,只能讓我獨自出門歷練,你當真要帶著你這些江湖朋友,寒了忠臣的心麼?”
李彧:“……”
當真是好大一頂帽子砸下來了!
裴玄銘這話一方面把諸允嚴歸類成李彧的“江湖朋友”,掃足了他這個作為師父的面子;
另一方面這小子居然搬出他老爹來做靠山。
裴將軍手握重兵,卻忠心耿耿,在朝中的地位舉重若輕,自然不容小覷,就連太子見了都得尊稱一聲“國公大人”。
裴玄銘是裴將軍的獨子,受重視程度可想而知。
事情一旦上升到朝堂,這性質就變了。
李彧神色古怪,少頃他輕輕咳嗽了一聲,低聲道:“師父……”
諸允嚴胸膛劇烈起伏片刻,然後慢慢松開了握鞭子的手,任由裴玄銘從他手中將鞭子抽走了。
他朝裴玄銘抱了抱拳:“原來是裴將軍之子,草民有眼不識泰山,失敬。”
裴玄銘極其厭倦的瞥了他二人一眼,隨手將諸允嚴的鞭子丟還給了他,轉身對謝燁道:“走吧,給你準備明日的比武去。”
……
一縷月色滲入牢房中,不偏不倚剛好落在謝燁血水未幹的臉頰上。
這已經是他熬過的第七輪酷刑了。
有人將他連人帶身上的粗大沉重的鎖鏈整個架起來,一路提到了牢房外。
謝燁從始至終沒睜開過眼睛,他能感受到淩厲的風在撕扯身上的傷口,獄卒將他重新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空氣裡彌漫著香灰的氣息。
“把他給我洗幹淨,換身衣服。”他聽見李彧吩咐道。
謝燁疲倦的睜開眼睛注視著他。
李彧上下打量一他這副狼狽到極點的慘狀。
“告訴你一個好訊息,師弟。”
“朕前些日子給邊關發去了急召,裴玄銘今日已經入京了,不日就將入宮面聖。”
謝燁麻木的瞳孔第一次出現一絲裂紋。
李彧俯下身,柔聲問他:“你想見一見他麼?”
“……我不要。”
李彧笑的更柔和了:“為何不要?”
“是害怕被裴玄銘看到,你今日這副不堪入目的模樣,對嗎?”
謝燁劇烈喘息起來,他不受控制的拼命向後瑟縮,卻被身後的獄卒牢牢押住身形,他忽的一下便淚流滿面。
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放開,我不想見裴玄銘,不要帶我去見他……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