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大喝出聲,然而那馬背上的人卻是連他理都不理,一路朝刑場的方向狂奔而去。
大事不妙。
獄卒趕忙快跑幾步,追在馬隊之後,匆忙之間他看清了那群人身上的服飾。
披發編辮,頭綴銀飾,為首那人上身幾乎是半赤裸,只在腰間圍了一層毛氈遮擋,騎在馬背上的身形高大魁梧,顯然不太像中原人擁有的體格。
北疆蠻人的打扮?!
裘璣人?
獄卒驚疑不定,旁側群眾四散奔逃,轟然一下如同鳥獸散開。
“禁軍何在!還不快來支援,沒看見有人來劫法場嗎!”
“速報聖上!”
一片亂哄哄中,為首那北疆人伸出一隻手,用蹩腳的漢語說道:“非也!我等並非前來劫法場——”
人群中安靜了一瞬,早有人向空中射箭向禁軍發射訊號了。
那北疆人卻還是不緊不慢的把話說完了。
“你們今日處決之人乃我裘璣國的公敵,他曾率明淵閣眾惡徒在我裘璣領土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等奉狼主之命前來,向大周皇帝請求,將此人帶回去,用他的鮮血澆灌我裘璣百姓的徒弟,用他的骨肉來告慰我們英勇戰士的在天之靈!”
縱使謝燁已經因為失血太多而一聲都發不出來了,他聽聞此言也忍不住費力的抬起頭來,想說我什麼時候還帶領明淵閣在裘璣做過惡?
他怎麼不知道他謝燁有這麼大本事?
“你且放下武器,下馬就擒,隨我進宮稟告皇上,再議其他,在我京城的土地上縱馬傷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遠處傳來禁軍趕到的馬蹄聲,震得地面隱隱顫動。
隊伍中另一人戴著面具的年輕人越眾而出,縱馬上前,冷冰冰的道:“無論如何,此人必須得死在我裘璣的手中,還請陛下見諒。”
下一刻,他抬起手中弓弩直指謝燁,隔著數十米的距離弩中箭矢霎時射出,嗖嗖嗖三箭同時出鞘,兩箭分別斷開他手臂兩側的綁繩,一箭正中謝燁心口。
只見那刑架上的囚犯先是失去了綁繩的支撐,整個人從刑架上無力的摔下來,跪伏在地,他神情痛苦的咬緊了下唇,胸口暈開一層血跡,他喘息著抬頭去看射箭那人,隔著數米遠的距離,他看見了面具後面那雙毫無情緒的眼睛。
謝燁筋疲力盡的從口中又吐出一口血,然後身形一歪,沒了動靜。
禁軍隨之趕到,巨大的喊殺聲在耳畔響起,他感覺有人粗暴的把他拎上了馬,冰涼的大手緊扣住他的腰身。
耳畔全是馬背上的風聲。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一切歸於寂靜。
……
“放肆!”李彧勃然大怒。
“你們那麼多人看守護衛,居然被幾個裘璣人捷足先登,把謝燁給弄死了!”
“朕要你們何用!”李彧猛然將案旁的硯臺砸過去,“砰!”的一聲砸在禁軍首領的腦袋上。
禁軍首領的額頭瞬間冒出鮮血,但他卻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陛下恕罪!臣罪該萬死!”
李彧勉強換過一口氣,冷聲問:“那幾個裘璣人呢?”
“回陛下,都已經抓回去了。”禁軍首領忍痛回道。
“只是……那死囚還是不見蹤影。”
李彧深吸一口氣,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猛然抬頭問道:“裴玄銘人呢?”
“回陛下,裴將軍自昨日歸來便一直在府中,我們派去監視的人說,沒見裴將軍出來過。”
李彧霍然起身,簡短道:“你現在立刻帶兵去將軍府,低調行事,不要驚動任何人。”
“……若是裴將軍不在呢?”禁軍首領小心翼翼的問。
“若是他不在,立刻全城搜捕,將他給朕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