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燁很想說本來就只有你一個,但是巨大的羞恥感讓他說不出口,只能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滾。”
“我真滾了你又捨不得。”裴玄銘笑道。
長夜漫漫,耳鬢廝磨,謝燁被這從年少時起渴望多年的溫情砸了個滿懷,恍惚間只覺如夢一場,生怕一眨眼就沒了。
他難以剋制的伏在裴玄銘肩上,那人單手抱著他,身上傳來清寒的鐵甲冷氣,如同很多年前在武林大會上時一樣。
翌日清晨,草帽已經站在客棧門口,喂好馬裝好行囊,顯然已經等他們多時了。
謝燁走路還有一點搖晃,需要裴玄銘攙扶著下樓,動作就慢了些。
草帽不悅的揹著手,對這位慢吞吞下來一點都不著急的僱主吹鬍子瞪眼。
“你到底是同你娘子來遊山玩水的,還是來為家國安危犧牲自己,執行刺殺任務的?”草帽怒道。
裴玄銘帶著謝燁上馬,朝他雲淡風輕一擺手:“兩不誤嘛。”
草帽忍無可忍,一夾馬背,朝遠處奔去了,看背影恨不得將這兩個人遠遠甩在身後,再也不見。
“你跟他說我是你什麼?”謝燁質問道。
裴玄銘狡黠的笑了笑:“我可什麼都沒說,他自己看出來的。”
謝燁看著草帽騎馬遠去的背影,忽然問道:“那他叫什麼名字?好像還沒聽你說過。”
“他說他無名無姓,是個殺手。”裴玄銘跟著策馬向前,慢悠悠的跟著草帽往過走。
“叫他草帽殺手就好。”
謝燁:“……”
從北狄的鎮上出去,一路就都是四野無垠的荒原了,西北的景色十年如一日的單調,好在天高雲闊,視野極好,周遭大漠長風一送,推遞出濃重雲層波瀾萬裡,風湧入懷。
草帽帶著他們一路向西走了大半日,路途停下來歇息時,他就時不時警惕的朝謝燁瞥一兩眼,弄的裴玄銘無可奈何,只得拼命給他使眼色,示意他別惹這個祖宗。
草帽恨鐵不成鋼的瞪裴玄銘一眼,心道你是做大事的人,志氣竟如此低!
那廂謝燁慢悠悠的從馬上下來,接過裴玄銘手中水囊喝水,喝完將水囊遞給他,低聲道:“你從哪兒找來這麼個沒名堂的殺手?”
“鬼市。”裴玄銘回答。
“不入流。”謝燁點評道。
裴玄銘哭笑不得:“你怎的就知道人家不入流了?”
謝燁靠在馬上,任風將他的兜帽刮的獵獵作響:“西北最好的殺手都在明淵閣,他又不是我的舊部,當然不入流了。”
裴玄銘過去給他把兜帽整理好,低聲道:“沒指望他真帶我刺殺北狄狼主。”
“我只是推測,既然北狄有此等提升功力的草藥和秘法,那北狄王室能不知情麼?他們定然會派重兵把手,就算沒有重兵,也會將其半設做朝聖之所,總之是北狄王室常去的地方,此人又是中原人的長相,武藝不凡且混跡鬼市,很大一部分可能是去尋仇的。”
“北狄之內,沒有鬼市打探不到的訊息,他既然尋仇,那想必將狼主的行蹤摸的十分透徹,所以他一定知道那草藥的方位。”
他還是第一次同謝燁將這些全盤托出,謝燁不由得詫異的注視著他。
以上的推測看似簡單,實則已知資訊量非常少,裴玄銘來此短短幾天,就將這些統統瞭然於心,其見微知著的推理能力和策劃手段,可見一斑。
裴玄銘摩挲了一下他放在身前的手指,兩人站在馬背的後方躲沙塵,靠的極近,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謝燁略有點不自在,轉身要上馬,不料腳下一個趔趄,慌得裴玄銘立刻伸手將他從後邊撈起來扶穩了。
“怎麼了你這是,前兩天上個床而已,路都不會走了。”
謝燁匪夷所思的瞪著他:“我下次把你綁樹上試試,我腰都撞青了。”
他說這話時聲音很小,大概是害怕被草帽聽見,眼睛裡又帶著一絲羞恥的慍怒神色,落在裴玄銘眼中簡直可以稱得上可愛。
裴玄銘笑眯眯的在他唇上點了一下:“等你恢複武功了,隨便給你綁,乖。”
“你們兩個休息好了沒有!”沙丘另一邊傳來草帽不耐煩的聲音:“嘀嘀咕咕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