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照和冷笑,不再給他辯解的機會,翻起一掌直逼李景辭而去。
下一個瞬間,他的掌風就再次被人擋開了,這回出劍的人,力道比趙子蝦強悍了不止十倍,劍身橫掃,頃刻間將傅照和的身形逼退出去數米遠。
傅照和眼前一花,只覺對手的武功路數,以及身上的氣息分外熟悉,彷彿跟自己師出同門一般,連挽劍的姿勢都同記憶裡某個人的招式一模一樣。
傅照和後退數步,扶著宮牆站穩,滿面驚異的看著來人。
就在他晃神的這個小空隙裡,黑衣侍衛身後的眾侍衛護著李景辭繞道而行,朝著皇帝寢宮狂奔。
傅照和神色驟變,虛晃一掌拍到面前黑衣侍衛身上,自己轉身就要去追李景辭。
哪料那黑衣侍衛完全不著計策,翻腕將劍身調轉向自己,僅用劍柄對著傅照和,嗖嗖兩下將這宮中第一高手逼到了牆角。
傅照和大怒,剛要反擊回去,抬眼卻正撞見了一雙熟悉的眉眼,再一聯想方才對方熟悉的招式武功,不由得愕然呆立在原地。
“玄銘……?”
裴玄銘一手將謝燁護在身側,一手用劍柄攔住自己親師叔的去路。
“師叔。”裴玄銘低聲道:“是我。”
傅照和先是震驚了片刻,緊接著難以自已的憤怒起來:“你竟同那些反賊攪和到一處!”
“你是要謀反嗎!”
“形勢所迫,還望師叔見諒。”裴玄銘沉穩的回答,不卑不亢。
“你堂堂一個將軍,竟為了一己私慾,給李景辭做事,豈非棄王朝大統於不顧!”傅照和怒道,他盡管生氣,但還是控制了聲音,沒將禁軍引來。
“你師父從前是怎麼教你的?你要罔顧你師父的教誨,將裴家這麼多年忠君愛國的傳家之言忘到腦後嗎?”
裴玄銘見他氣的渾身發抖,卻仍然沒喊人來抓自己,就知道師叔心裡還是存了幾分不忍。
他好聲好氣道:“師叔息怒,我並非是在給李景辭做事。”
“不是就好,你父親和師父臨走前,都對你千叮嚀萬囑咐,要血戰沙場,死守邊疆,忠於大周,忠於陛下——”
“——我是要讓他們全都死。”裴玄銘補充完了後邊半句話。
傅照和:“……”
眼看著傅照和臉色越發鐵青,裴玄銘急促道:“師叔可以現在就喊人,將我送去詔獄裡大刑伺候,還省得我同師叔刀劍相向了。”
傅照和呲目欲裂,險些沒一掌把眼前的小兔崽子打翻。
但他還沒來得及出手,只聽裴玄銘身後傳來李景辭的聲音:“謝燁呢!謝燁在誰手上!”
裴玄銘出手如電,一記手刀切在傅照和的後脖頸上,他瞬間就倒下去了。
他一把扯上自己的面罩,換了一個粗暴些的方式,將謝燁拎在手裡,轉身對李景辭示意道:“殿下,已經解決了。”
裴玄銘靜靜的注視著李景辭,順手將謝燁攥的更緊了一點,那人在沉沉睡夢中不舒服的哼了兩聲,裴玄銘的體溫緊貼著他,仿若有些安神的功效,以至於一路顛簸,謝燁竟一次都沒醒過。
“那就好,快走,禁軍似乎聽到動靜了。”李景辭慌張道。
他身後還跟了一個稍矮一些的男人,其餘侍衛大約是沒跟上來,還是不知道走散了。
裴玄銘目光如刀,迅速在前後幾條道中來回巡視了幾遍,然後將謝燁一抱,吩咐道:“殿下請隨我來。”
宮牆內的侍衛似是終於察覺出了不對勁,在宮道之中四下奔著搜尋入侵者的蹤跡,李景辭不得已吩咐下去,讓眾人兵分幾路走,最終聽寢殿中皇帝的旨意回合。
為何李景辭的人要聽從李彧的旨意行事呢?
那自然是因為,此李彧非彼李彧。
總之,眼下的夜襲小隊徹底被肢解開來,李景辭慌慌張張的跟在裴玄銘身後,手裡還一直拽著那個同他父親身形差不多的男人,他像只困獸一般,在漆黑的宮道裡橫沖直撞,只能瞅著前方不遠處那侍衛腰側刀劍反射出的光亮,一路前行。
他完全沒去思考一個問題。
一個從未進過宮的普通侍衛,為何會如此清晰的知道李彧寢殿的方位。
身後追兵趕的越來越近了,李景辭眼尖,一眼便看到了父親日常起居所住的殿室。
他欣喜若狂的朝黑衣侍衛道:“就是那裡!只要想辦法調開門口護衛者,只要進到寢殿裡,一切都好辦了!”
他的語氣太激動了,以至於裴玄銘忍不住微微側目,心道謝燁是眼睛瞎了麼,竟會覺得李景辭這冒冒失失的模樣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