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桓沉默。
他大概是明白了。
他聽說過從前那位刑部尚書的脾氣,犟得很,認定了的事情就絕對不會回頭,別說和兒子斷交幾十年了,要是找不到機會,怕是一輩子不和解都有可能。
只是讓蕭雲桓想不明白的是,虧他覺得自己情報網厲害的很,先是在秋父那兒栽了一跟頭,現在又在秋晚這兒栽了一個大跟頭,如果不是秋晚說,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秋晚的爺爺竟然會是曾經的刑部尚書。
有著這一層關系在,無論怎麼說,秋晚也不會在宮中過的太慘。可事實就是,秋晚在宮中過的如同透明人一般,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父親是個不起眼的小官員,甚至是連惠嬪都沒有注意到。
每一個入宮的人都會經過層層盤查,秋晚會參加選秀,是因為她是前刑部尚書的孫女,這一層關系肯定也是記錄在了名冊之上,卻是沒有一個人察覺,蕭雲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在心中想:說不定連京城的秋家人都不知道秋晚入宮了的事情。
秋父想要和京城秋家撇幹淨關系,自然也會想方設法地將秋晚的存在瞞住,不讓其他人知道秋晚的存在。雖說他也不知道秋父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可想來也知道,雖然離開了京城那麼多年,可在京城裡,願意幫秋父忙的人卻不少。
蕭雲桓登時覺得頭疼不已。
他揉了揉額角,感覺自己的認知遭受了重組。
“皇上?”秋晚疑惑地看著他:“爹爹怎麼了嗎?”
“沒什麼。”蕭雲桓道:“朕只是在想,如果朕將你爹調回到京城,你爹會如何反應。”
秋晚:“……”
皇上!
您您您……您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啊!
秋晚堅定地道:“爹爹一定會裝病的。”
“裝病?”
“爹爹裝病可厲害了,每次一有什麼大事,他就能裝出自己快要病入膏肓的樣子,連娘親都能被他騙過去,在臣妾小時候,爹爹的老師曾經親自來請爹爹回去,要爹爹去京城裡,當初爹爹拗不過老師,只能答應了,可是他還是不想去,因此就……”
蕭雲桓嘴角抽了抽:“裝病?”
秋晚有些不忍直視地點了點頭:“對。”
“那後來呢?”
“爹爹裝著自己忽然染上重病,過不久就要病逝的模樣,自然誰也不敢對他做什麼,真的,連大夫過來了,都看不出什麼來呢。他命不久矣,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要求他什麼,當時娘親差點就要給爺爺遞信了,後來……”後來秋父的老師一走,秋父便立刻變得活蹦亂跳的,將全家上下都嚇了一跳。
那時秋晚得知秋父不久就要離開人世的訊息,半夜時還偷偷摸摸的在被子裡流了好多次的眼淚,誰知道眼淚流是流了,卻是白流了。
從那時起,秋晚就知道,為了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秋父什麼都做得出來,誰也逼不得他,若是他真的被迫去了,那也是他在心中妥協了而已。
蕭雲桓聽得越發無語。
想來,那位老師後來又得知自己弟子大病痊癒的訊息後,究竟有多麼生氣。
秋晚小聲地補充道:“後來爹爹的老師便再也沒有來過了……”
嗯,還氣的不輕。
“若是朕直接下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