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不知道。”
“不要好像,告訴我是或者不是。”
“他還不知道。”
“也就是說,”秦冠箏眯了眯眼,“你和你爺爺瞞著迦南和江家的人私下了做了這麼一個專案。”
“我剛剛說了,這只是一個初步的意向,內容還很簡單。”
“既然你爺爺他老人家已經下定了決心,那就不是初步意向這麼簡單的事兒了。”
“你希望我退出嗎?”
“不,”秦冠箏搖頭,“方案做得很好,至少對我這個第一個看的人來說很有吸引力。江南稻雖然是老字號,但資源有限,食品行業又這麼卷,想要繼續經營下去,不可能一直吃老本。這事兒除了聽起來像丟了祖産,面子上難看點兒,本質還是資産最佳化,利大於弊。”
“既然是好事兒,是不是應該盡早和哥哥嫂子他們商量一下?”
“你爺爺不是說了要親自去拜訪嗎?這方面,你就不要插手了,不是你能解釋清楚的。”
“可是,都是家裡人,沒必要特意瞞吧。”
秦冠箏盯著他的眼睛,“你說這話就顯得不專業了,我們現在談的是商業秘密,不是家長裡短。你爺爺為如園扛到了七十多歲,要不是身體狀況不允許,他不一定願意這麼快就把接力棒交給迦南。這些都是他的心血,他比誰都更在乎。迦南和菀柔都是在外面工作過的人,我相信他們的眼界也不會那麼狹隘。”
“我不是反對爺爺的決定,只是方式是不是有點兒太……”陸以諾比劃了一下手勢,“單箭頭了?”
“我知道你有顧慮,但你不是企業的管理者,能做的只是在專業範圍內提供法律意見,這才是你的本職。至於你爺爺要怎麼說服他們甚至斡旋,那是他該考慮的。”秦冠箏稍稍停頓,加重了語氣,“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吧?”
“嗯,聽懂了。”
“不要過度共情,會影響你的判斷。你覺得你嫂子一回海州就嫁到我們家來,難道沒想過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嗎?婚姻和戀愛不一樣,不只是兩個人甜蜜蜜,牽扯的東西太多,越是家大業大的越是如此。”
雖然聽著有點兒尖酸刻薄,但的確不乏通透之處,陸以諾沒吭聲,也沒反駁。
“還有啊,你以為你爺爺當真找不到人來做這件事兒?就是找我或者你爸來,我們也不會推辭,是不是?”
“我知道。”陸以諾垂下了眼簾。
“要真是想找專業的人,我們這兒一抓一大把。你爺爺偏偏指名找你,什麼意思不言而喻。輪不到我們家的,我們從不覬覦。但現在機會硬塞到你手裡,你別傻乎乎拱手讓人。迦南那邊,你爺爺已經幫他把路鋪得明明白白了,他爸媽不管事兒也無所謂。可你這邊不一樣,只有我和你爸在為你爭取,你自己也要多上心。”
秦冠箏已經把話說得很直白,沒有任何可以模糊的空間。
但陸以諾眼下並不想過多談論這件事背後的意圖和風向,免得喚起秦冠箏一些不算愉快的記憶,他知道母親最大的不滿來源於何處。
爸爸在家排行老二,上有哥、下有弟,就是傳說中在大家庭中最容易被忽視的那一個,從上學到工作,似乎一路都沒有分得太多家庭資源。好在佛系躺平的大伯和小叔都沒什麼爭強好勝之心,一大家子之間相處得也還算客客氣氣,至少明面上沒有什麼雞飛狗跳。
不過,今年上半年,爺爺先是把長孫陸迦南從國外緊急召回並安排接手家族生意,後又給他安排了一場看似不怎麼門當戶對的聯姻,如今又馬不停蹄地開始推進新的商業計劃,一切似乎都預示著要起風了。
陸以諾合上筆記本,一邊收拾手邊的資料,一邊說:“你跟我說的這些,我有數,會記在心上的,你不用擔心。”
他出了會議室,回到座位,就見陳律師正放下座機的聽筒。
陳律師轉頭向他,“陸律,剛剛秦律說的那件事兒,我已經打電話跟天呈的周小姐說好了,婚禮承辦相關的後續流程由我來跟進對接。”
“好的,謝謝,下次你用郵件跟她聯系的時候,可以順便抄送我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