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阻礙很多,我沒信心。”池雪垂頭,盯著腳下嶙峋的石板路,她挺討厭自己的瞻前顧後。
“還沒到非此即彼的時刻,你兩件事都兼顧得很好,”他眉目依舊冷峭,聲音卻和風細雨,低沉柔和, “不放棄,也是一種堅持。”
像是早春的陽光從枝丫中漏過,綿暖烘烤著四周,池雪想,也許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只是缺乏一個認可。
更沒想到,第一個完全理解並認同自己的人,是他。
巷尾似乎舉行起什麼儀式,傳來喧鬧的鑼鼓聲。
投壺攤位上的遊客相繼離開看熱鬧,攤主看到停在一旁的兩人,很有生意頭腦地開始拉客,“帥哥美女,要不要玩投壺啊?最後一隻鯉魚花燈,投中八支簽即可帶回家,魚燈節贏魚燈,可是個好彩頭喲。”
攤位上的錦鯉燈色澤豔麗,摸樣喜慶,雖然做工算不得多精巧,但架不住寓意美好。
陳妄書偏頭看來,以眼神詢問她意見。
時機有些湊巧,當代年輕人又主打一個玄學,池雪心動了。
“你也來試試,”她小聲說,“咱們一人二十支箭,你拿下魚燈的話給祖母手術添福,我拿到的話那就事業順利。”
陳妄書不習慣把希望寄託在虛無縹緲處,略微愣怔,卻沒有拒絕,“好。”
“說好了,你可不要讓著我哦。”
“不會。”
池雪接過老闆遞過來的羽箭,把袖子挽折少許,站在標好的黃線外,全神貫注瞄準方向。
可惜店家定製的青銅瓶壺口窄小,她本身腕力就不足,站得又遠,勉強投進了五支。
池雪雖說有點遺憾,但也沒過於糾結,很快收拾好心情,圍觀陳妄書的進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經常打球,準頭比她好很多。
只是隨著投進的羽箭越來越多,銅壺空間被擠壓,好幾支箭剛碰到瓶口又彈落在地面
等他投進第七支時,手中只剩下兩支羽箭。
池雪呼吸微屏,怕打擾他,緊張地把手插進口袋中,不敢說話。
陳妄書視線落在她撲閃的長睫,手指微頓。
兩支羽箭先後在半空劃出拋物線。
“當啷”作響,都落進了她那隻銅壺。
古巷內熱鬧非凡,鑼鼓聲跟歡呼喝彩聲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
十幾只色彩斑斕的巨大魚燈在演員手中或搖頭擺尾,或追逐嬉戲,輕盈靈動地遊曳在半空,美輪美奐。
遊客們舉著彩燈跟在表演的隊伍兩側,煙火氣十足。
池雪被眼前場景震撼,舉起手機錄了段影片,“好可惜,你剛才差一點就能拿到花燈了。”
“三生萬物,逢七必變,”陳妄書不甚在意地說, “這個數字也很好,我們都需要應對變化的勇氣。”
池雪還想說什麼,忽然望見遊行的隊伍中出現一隻巨型彩色錦鯉,大概三四米長。
它迎面從半空舞來,在熠熠燈火中靈巧轉動身體,偶爾朝行人垂頭行禮,好似在向塵世賜福。
炮竹蒸騰的硝煙中,所有景象都那麼光怪陸離。
陳妄書被她拽起衣袖,穿過擁擠喧嚷的人群,抬手摸到了大魚斑斕的翅羽。
然後,看到她轉頭望來,清亮眼眸裡映出他清晰的身影。
“好了,差一點的圓滿,我們用這個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