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迫自己不去設想她在顧輝身邊的模樣,又不受控地以近日相處的細節自虐推導。
副駕駛紙袋中的板栗糕緩慢散去溫度,絲絲甜膩混入車載香片的氣息,在密閉空間中發酵成令人煩躁的味道。
窗外傳來輪胎碾過碎冰的咯吱聲響,一抹黑色虛影悄然馳去。
池雪聽到動靜抬眼,只看到棲在枝杈上的灰雀被驚起,振翅時抖落的雪沫在路燈光束中四散懸浮。
“不錯呀,基本技巧都掌握了,”站在相機後的顧輝朝她豎起大拇指,“多練幾次,可以出師了。”
“你確定沒有藏私?”在裡間小憩的蘇程程走出來,懶散地伸個懶腰,棒球服和百褶裙包裹的身軀妖嬈動人。
顧輝挑眉,走過去,勾住她的脖子,往懷中一攬,“睡醒了就來拆臺?”
池雪早就吃飽了狗糧,自動遮蔽兩人的打情罵俏,重新檢查自己的作品。
鏡頭內,純色暗紋卡紙做背景,瓷瓶內的楊柳被燈光打出剪影,襯得畫面中的素手如玉,捧著的花冠更是鏤雲裁月。
這張修一下應該可以做官圖。
她長舒口氣,把為了拍攝摘掉的戒指重新戴回去,“辛苦你們去探親的路上還專程拐來幫忙,想吃點什麼,今天我做東。”
年後,許陌和林清夢的婚宴順利舉行。
許曉在席後提出要回淮市,雖然單位還沒開工,但她已早早收拾好行李,最後在池雪百般央求下,才勉強同意多留幾日。
日子流水般平穩淌過,只是陳妄書突然忙了起來。
他從科室帶回成疊資料,待在書房的時間越來越長。
某天夜裡,池雪被凍醒,打了個噴嚏,才發覺自己又踢開了被子,而身邊的位置冰冰涼涼,他竟然整晚都沒回來。
他的工作本來就難保證規律睡眠,如今又不遵醫囑,她難免有些生氣。
秦阿姨是家中最先察覺出兩人不對勁的。
過年期間,貝果被鞭炮嚇破了膽,壓根不敢出門。
被兩位主人發現後,每晚都會抽時間陪小家夥在院子裡玩飛盤,後來活動軌跡逐漸擴散到小區。
眼看它就要擺脫陰影,適應節假日的氛圍,池雪卻兀自中斷了這個行程。
秦阿姨臉上帶著想問而又不敢問的神情,等他們一前一後出門上班,趕緊提醒許曉。
許曉卻置若罔聞,壓根沒有勸和的意思。
幾天後,池雪好友圈內最愛熱鬧的小情侶江城和譚薇發來請帖,邀她去新房溫居,順便慶祝兩人戀愛長跑六週年。
他們的新房位於陵市新城區千嶼湖畔,近兩百平的湖景大平層,風景絕佳。
池雪到的時候,屋內已經來了不少人,陽臺上拍照的,電競房打遊戲的,客廳內閑聊的,廚房邊備菜的,三三兩兩,熱鬧非凡。
接過池雪送來的溫居禮物,譚薇把她拉到角落裡,眉飛色舞指點江山, “瞧好了,沙發上坐著穿白衣服的在體制內上班,市區三套房。飲水機邊那位時搞翡翠的,家裡有礦。屋裡還有幾個,都是我從醫院和朋友圈篩選出的優質小鮮肉,有看上的只管吱聲!”
池雪:“......”
等譚薇去招呼新來的客人,池雪來到廚房看有沒有可以幫忙的。
島臺前站著兩個女生,其中一位池雪見過幾面,名叫桑漁,曾經跟袁貞貞在一個科室工作,關系不錯。
她們三人一起約過飯,只是後來袁貞貞和男友去外省定居,餘下兩人聯系便中斷下來。
看到她,桑漁笑著打招呼,“一會兒準備吃火鍋,你有沒有想吃的菜?”
“我都行。”
兩人把需要處理的食材拿到餐桌上,拉出椅子邊聊邊忙活。
沒一會兒,有個男人主動坐下來幫忙,五官端正,頗具書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