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池雪忘在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許曉剛要去拿,見她拿著體溫計回來了,努了努嘴,“你電話。”
池雪拿起手機,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在螢幕上閃動。
猶豫幾秒,振動聲停止,螢幕上多出通未接來電,劃開螢幕,不知什麼時候竟然積攢了五條記錄。
許曉自己塞好體溫計,洞若觀火地上下打量著她,壓低嗓音,“你倆是不是吵架了?”
池雪低垂眼眸:“沒有。”
母女倆是祖傳的心口不一。
許曉白她一眼,“人都被氣回孃家了,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還說沒有。”
池雪咬著嘴唇不吭聲,直到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她清清嗓子,頂著許曉灼灼的目光,按下接聽鍵。
陳妄書一夜無眠。
這日雖然沒有他主刀的手術,但科室裡瑣碎的日常也著實耗費心神。
交班,查房,看病歷,開醫囑,解答病人的疑問,直到中午才有空喘口氣。
他沒有去食堂,手指點開最近的通話記錄上,正要撥出去,主任推開門,通知他週末去外地參加多院聯合的病例交流會。
午休時間又被擠壓掉,陳妄書習以為常,沒說什麼。
從電腦上找出幾個典型病例,查詢資料時發現早上拿錯了幾份檔案——其中就有他用來聯系池雪的專案書。
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陳妄書把它拿起來,剛打算先放在一旁,夾在其中的一頁紙飄落下來。
再回過神時,人已經抵達了另一個城市。
簡訊收到超速罰單,同事發來幾條微信,他統統沒有點開。
找了處能停車的地方,剎車,熄火。
車窗外天色昏黃,雲層後的陽光奄奄一息,像是災難片的前兆。
太陽xue突突直跳,手抖到幾乎握不住方向盤。
不敢看倒車鏡中的人,自己都覺得陌生,陳妄書仰頭靠在椅背上,閉眼緩了片刻,重新掏出手機,撥號。
嘟嘟——
斷線後,再次撥出。
這樣的過程反反複複,足足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電流那端終於響起接通聲。
“喂。”
他喉嚨發緊,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在哪兒,告訴我。”
池雪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麼問,愣了下:“淮市,我昨天......跟你說過。”
“我已經到淮市了,”他猶自垂著眼睫,“家裡地址在哪兒。 ”
電流那端沉默下來,並不知道這樣的每分每秒於他而言都如淩遲。
就在理智將被盡數抽離之時,她終於再次開口。
“你直接來淮市第一人民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