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辛亥,你沒死啊!”
“秦三哥,我這不是活著好好的嗎?你又咒我。”程辛亥笑著說道,絲毫不介意。
“我怎麼能不咒你。”秦老三瞅瞅一旁的武一鳴,言語有些激動,“你們呀你們,把我們洪門五朵金花糊弄走了,我們碼頭的兄弟們那個嫉妒心痛哦,恨不得拿把刀子捅死你們兩個呢,哼。”
武一鳴:“什麼叫糊弄啊,我們是真心相愛,把她們兩朵金花娶回家的。”
“得了得了,這事兒怨我爹孃,把我生成這幅駭人的模樣,又沒你們這麼走狗屎運發了大財,人家漂亮姑娘能看上咱嗎?”秦老三不停地倒苦水。
程辛亥拱手道:“秦三哥,多虧你當年通風報信讓大元戲班躲過一劫,大恩不言謝。”
“哎,小事一樁,那天我去找周鵬那小子問箱子的事。”秦老三看看程辛亥身後站著的中年男人一臉笑容,把後面的話給嚥下去了。“我說你們也真是,把我當恩人了嗎?昨天你們大婚也不叫上我們碼頭上的兄弟,分明是沒有把我們放在心上,假仁假義,哼。”
“誰說沒有哇。”白一鳳端著茶水糕點走來,後面跟著許青青。
許青青微笑著說道:“秦三哥來了,快坐吧。”
秦老三:“哎。”
“錢經理,你坐吧。”程辛亥引著他們回到沙發,看看左右,“大家都坐吧,這裡沒外人。”
武一鳴拉著白一鳳坐到身旁,許青青坐在程辛亥旁邊,程辛亥笑著說道:“秦三哥,不要見怪,昨天人多但不見得就重要,今天找你來是有要事請您幫忙。”
“奉茶,奉茶,有你這樣胡說八道的嗎?酒宴我沒吃上,現在又要我來幫忙,哼。”秦老三抱著胳膊,語氣不痛快。
許青青與白一鳳咯咯的笑了起來,程辛亥把自己的茶杯端到他面前,秦老三呵呵一樂,“我跟你們開玩笑的呢,還當真了。”
“秦三哥仗義,我們怎敢怠慢呢?”程辛亥坐了回去,“我跟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錢經理,在英國遊歷多年,商業經驗豐富。”秦三哥與武一鳴自我介紹一番,錢經理站起來同他們二人握手。
許青青把自己的茶杯吹了吹端給程辛亥,程辛亥微笑一下,砸吧一口紅茶,然後說道:“我打算在上海開一家公司,地皮已經買好了,錢經理。”
“這是孟家的紡織廠,程先生委託我從孟局長那裡買了過來。”錢經理展開合同,遞給武一鳴,秦老三湊過去檢視。
許青青一驚:“你說的是哪個孟家?”
白一鳳說道:“還能有哪個?大上海除了孟成豪就沒別人,你瞧,合同上面是他的名字呢。”武一鳴將合同遞給許青青。
錢經理:“這塊地皮買的很值,我按六成半的價格殺的。”
武一鳴:“不會吧,孟成豪這個鐵公雞啃割肉賤賣紡織廠?”
錢經理:“我私下做過調查,自從孟家的大少爺被孟成豪逼走後,他們的家族企業經營連連虧損,我正是瞅準了這個機會,給了個半價,呵呵。”
“半價,那還不得虧死?”秦三哥說道。
“是啊,商業談判你來我往,他肯定會往高了賣,我就說資金不足,然後一點點的加錢,最後六成半的價格成交。”錢經理說道,“裡面還有很多機器,多半是新的,就算不做紡織改做別的,把機器折價出去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啊,呵呵。”
許青青把合同遞給程辛亥,問道:“哎,那你打算做什麼呢?”
“把地皮買下來,建房子。”程辛亥含情脈脈的看著許青青。許青青低頭,說道:“這是你們男人的事,我跟三姐就不摻和了。只要不賣大煙害人,隨你們做什麼我們都不管,對吧,三姐。”
“對呀對呀,反正你們養著我們,我們兩個能吃就行。”白一鳳對許青青擠眉弄眼的,引得鬨堂大笑。
武一鳴說道:“哎,錢經理,這次孟成豪吃了大虧,他沒一氣之下拔槍對著你的頭嗎?”
“正所謂貓有貓道,狗有狗道,做生意有做生意的道道。”錢經理擺擺手,笑道,“怎麼說呢,經濟是政治的延續,槍杆子雖然可以出政權,可是槍杆子並不能解決經濟問題,最終還是要回歸到商業上來。”
秦三哥:“錢經理出過洋水平就是不一樣啊,語出驚人,讓我等鄉巴佬長見識了,呵呵。”
錢經理謙虛道:“哪裡哪裡,咬文嚼字而已,呵呵。”
“確實有水平。”武一鳴豎起大拇指,“呃,能說簡單點兒嗎?”白一鳳笑著拍了一下他的手,程辛亥與許青青相顧一笑。
“你看啊,那些黑幫開場子做生意,還不是人模狗樣兒的穿西裝打領帶扮起斯文來。這麼說吧,經濟和商業有它自己執行的規律,作為政府雖然把握政權,可是不能拿著槍杆子逼著國民老是去吃虧吧?現在政府不停地發行大額法幣,這紙錢越來越貶值,實際上是在搶老百姓的錢袋子。
某些極端情況下,用槍杆子幹預一下倒是情有可原,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嘛。可是,一個國家想讓經濟得以長期健康發展,不能老是朝令夕改,強買強賣,用國家機器去碾壓、壓榨民眾,讓民眾被迫順從。古人講,水可載舟,亦可覆舟。若是胡搞一通,經濟紊亂必然會導致政權傾覆,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啊。”
程辛亥贊賞道:“我沒看錯人,錢經理見識廣博,以後你就幫忙一鳴打理公司吧。”
“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用,能遇到程先生實在是三生有幸啊。你們是不知道,我回國之後啊,跟那些軍政要員求職不成,屢屢碰壁,都快窮得要飯了。”錢經理搖頭嘆氣,似有萬般苦楚憋悶在心裡。
眾人歡笑,紛紛誇贊錢經理。
“哎,辛亥,你不會是讓我去開公司吧?”武一鳴眉頭一擠,兩手一攤,“我除了搞偏門,什麼也不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