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彬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精彩,他覺得渾身的血在往上湧。曾幾何時,周雅靜嫁給自己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現在卻成了一場交易,這座城市讓周雅靜懂得了如何實現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張彬帶著一絲失落,拼盡力氣,才從周雅靜胸前艱難地抽回自己的手。
看著沒有開口的張彬,周雅靜偷瞟了一眼不遠處的恐怖屍群,咬了咬牙,忽然捧住曾經自己無比熟悉的臉龐,閉上眼睛打算吻上去,可是張彬推開了周雅靜,撿起了地上沾滿血汙的棒球棍,將幾年了自己對愛情所用的憤怒統統的灌注進了棒球棍,勇猛無比地加入擊殺喪屍的戰鬥。
他沒有看見————就在自己轉身的一剎那,周雅靜臉上的溫柔瞬間變為悲傷,眼淚劃破了昂貴的粉底,露出了來自大山深處的清純。
陰冷的水泥地面上,躺著六具頭部受到重創,或者乾脆被砸得稀爛的喪屍。
由於姜森不願意去浪費子彈,所以倖存者們擊殺喪屍的效率並不高。雖然清楚對手的弱點,但實際戰鬥中仍然不可避免會出現慌亂。尤其是那一張張在病毒侵蝕下扭曲腐爛的面孔,總會使預定的武器落點出現偏差,命中喪屍頭部以外的位置。每當這種時候,姜森就不得不及時揮舞消防斧,為動作遲鈍且手足無措的隊友解除危機。
面對突如其來的災難,很多人已經死去,而且還有很多人將會死。只有那些最頑強,最瘋狂的人,才可以透過一次次拼殺活下來,實現自己的成長。姜森很希望這場戰鬥結束後,張彬能夠成長為他的隊友。
“加快速度,我們得再快一些!”,看著喪屍不斷地從凌亂的車堆裡擠出,早已滿身血肉碎末的姜森焦急而不失沉著地釋出命令。
“噗噗噗!”,消防斧已經換到了左手,右手單持著HK416突擊步槍,不停地射擊著。
四個人都在集中精力對付喪屍。誰也沒有注意,周雅靜就跟在隊伍後面。當正前方兩頭喪屍剛剛被幹掉,後續而來的屍群被吸引到通道左側的時候,周雅靜突然從通道右側大約三米左右的空隙鑽了出去,朝著二十多米外的出口斜坡飛跑。
她選擇的時機恰到好處,前後中斷的屍群,使這一距離出現了空檔。只要速度足夠快,完全可以安全逃出地下停車場。
姜森等人並非沒有察覺這個機會。只是他們耗費了太多的力氣,速度也更慢一些。
“臭婊子,她根本就不管我們的死活!”
王洪劍恨恨地罵著,拎起鐵錘追了上去。其餘的人沒有說話,只是踩著滿地粘稠的血漿肉泥,儘量加快腳步。
與其浪費力氣叫罵,不如等活著離開再說。
周雅靜像瘋子一樣朝前奔跑,她並不覺得自己卑鄙,因為這是經濟的社會,每一個人都是為了自己利益最大化的“經濟人”,她只是尊重她經濟學課本里最基礎的模型假設條件:經濟人。
就在她的右手剛剛觸及到寶馬車門的一口,“咔嚓!”,寶馬車門被遙控鎖上,一頭飢餓無比的喪屍突然撲了過來。青灰色的爪子緊緊抱住她的右腳足踝,將其整個人拖倒在地。
“救,救命!救救我!”
周雅靜口中發出淒厲得不似人聲的尖叫,她拼命蹬著腿,想要掙脫這種無比可怕的死亡束縛。柔軟的橡膠鞋底也準確踩在喪屍猙獰的臉上,把那張不斷朝前延伸的嘴一次次蹬開。這是一場力量和意志之間的較量,相互都在比拼誰能堅持到最後。
“啊!”,一聲慘叫!喪屍那腐爛骯髒的指甲插進了周雅靜的腳踝,張口獠牙大口狠狠的咬下了周雅靜腳上的一塊鮮肉。
姜森舉起了步槍,瞄準鏡的準星已經鎖定了周雅靜,當扳機擊發到一把,突然一張堅毅的面龐擋住了槍口。
“彬哥哥!救救我!救救我!”,周雅靜用盡全力本能地哭喊著,因為從從小到大,不論自己有什麼要求喊“彬哥哥”總是好用的。
聽到“彬哥哥”的稱呼,張彬一震,立馬向水泥地上悲哭著的周雅靜奔去。
“噗!”,姜森轉開了槍口擊中了咬著周雅靜腳踝的喪屍,然後“叮鈴”寶馬車門被遙控開啟,回頭吩咐道:“加快速度!”
張彬很累,他雖然身體強壯,但是他每一次揮棒都貫入了他求生的力量,然而來自周雅靜的呼救,卻使他不得不繼續消耗所剩不多的體力,像皮球一樣義無反顧開始瘋狂跳躍。他像一枚炮彈般,轟然與撲過來的喪屍相撞。沉悶的撞擊聲,甚至讓沉重冷靜的姜森面孔也微微扭曲。
“噗!”,脫膛而出的子彈,準確鑽進了一隻剛剛被張彬撞到的喪屍頭部。巨大的能量將整個頭顱轟得粉碎,爛肉和臭血頓時瀉落如流瀑,濺得到處都是。
張彬唰的一下跪倒了地上,不顧一切地抱住了地上抽搐的周雅靜。粗糙的水泥地磨破了他的褲子,膝蓋處不停地滲出鮮血,蛇一般的綿延前進尋找著它的方向,最終於周雅靜腳踝處的鮮血融為一體。
眼看即將到達車邊,姜森再次扣動扳機,接二連三擊爆了奔來喪屍頭顱。
“上車!”,姜森來開駕駛室的車門,緊接著王洪劍坐到了副駕駛慕煙坐進了後排。
“轟!”,寶馬車澎湃的發動機被啟用。
“張彬!快上車啊!”,後排座位的慕煙推開另一側的車門,向跪在冰涼的地上抱著抽搐著的周雅靜痛哭的張彬喊道。
張彬沒有聽到,他的世界已經崩塌了。
“臭婊子!事真多!他媽的給老子關上車門!”,副駕駛上的王洪劍轉身持著手中滴著存留血肉的錘子嚮慕煙怒吼著。
姜森看了一眼痛哭的張彬,一直在末世生存的他心中某個早已佈滿塵土的角落被微微觸動,“轟!”,踩下油門,寶馬車飛奔而出。
突然,周雅靜臉上泛起一層異樣的潮紅,喉嚨間更是湧出一聲野獸般的吼叫。狠狠地一大口咬在了抱著她的張彬的胳膊上!
“啊!”,一陣悲慘的叫聲夾雜著一種解脫的情感送別了遠去的寶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