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只剩我一人脫身是件非常容易的事,只用一個遁地術,馬上便可追上陌溪他們。
但,世事總是不如我意。
我萬萬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會親自動手,更沒想到這個傳說中的昏君竟然是個狠角色。憑著內力充足的一掌,還有隨後而來的鐵網,我毫無意外的被擒住。
被拖進監牢之前,我還在想,等皇帝離遠了,我靈力一恢復便遁地逃走。
但是被拖進監牢之後我只有無力嘆息,看來對於這皇帝來說,白九實在是個很重要的人,否則為何會將我關在皇宮的地牢之中。
對於皇帝來說,這一來更能防止我的逃跑,二來更方便對我施以刑法逼供陌溪他們的去向。只是他們不知道,這樣也陰差陽錯的將我的靈力壓制到最低。
跑不了,我便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中過自己的生活。
凡人的刑具對我造不成實質的威脅,每日一頓的鞭打於我而言不過是定時撓撓癢。
只是我被這每日一撓撓得委實委屈。
他們每日都問我陌溪的去向,我哪裡知道他們的去向,老實答了,他們還偏偏說我不老實。我想,以後等這些人去了冥府,我定叫小鬼們問問他們長沒長腦子,如果他們說長了,那就往死了抽。如果說沒長,就直接割了腦袋推進畜生道里。
他們不信我,久而久之我也懶得答他們話,更久而久之,他們每日也只是例行公事的來將我抽兩鞭子。
很久很久以後,沒人來抽我了,也沒人來給我送飯了,我就被關在牢籠之中,沒日沒夜的活著。他們想將我餓死,殊不知我這個石頭化的靈只要能接地氣便可以不吃不喝繼續活上好幾百年。
我唯一擔心的是不知道天日幾何,不知道陌溪在外面怎麼樣了。
這個監牢似乎十分隱蔽,我呆在這裡這麼久了也不見有誰被關進來過。我想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在這裡化為白骨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慶幸的事,我並不畏懼黑暗,反而因為這樣的環境能讓我心無旁騖的修煉。
時間長了,靈力倒還漲了幾分。但還是逃不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聽到除了老鼠爬過的聲音之外的另一種聲音。一切在黑暗中是如此清晰。
開門,走了進來,僅有一人。
我怔了怔,難道不是來關囚犯的麼……
火光經過轉角處慢慢向我這邊走了過來。我眯著眼打量來人——一個二三十歲的青年,白袍純潔如雪,與這牢獄半點也不搭。他的臉在火光之下顯得有點莫名的熟悉。
他看見了我,平靜的臉色微微一變。
我想也是,我雖不知自己到底在這裡待了多久,但大概也知道最少也有十來年了,一個人不吃不喝的在地牢中活了十來年,誰不會被嚇到?更遑論我這一身厲鬼的打扮,他沒扔了火把驚聲尖叫著轉身便跑已是極大的膽量了。
“三生。”他喚著我的名字微微嘆息,“我是長安。”
我皺著眉頭想了想,發現記憶中這個名字遙遠得有些模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啊,膽小如鼠的流波小道士。”太久沒說話,我的聲音變得沙啞難聽。
他眉頭又是一皺:“我救你出去。”
我清了清嗓子,笑道:“你現在這模樣生得好,怎的不像小時候那樣怕我採了你?”
他苦笑道:“別後已有三十年,三生倒還是記得清楚。”
三十年。我怔然。
上一世,重華殺了我,我去地府等了他兩年,然後又重回人間,找到陌溪,一起生活了八年,前面統共十年的時間,而現在長安說已別了三十年。
原來,我在這地方呆了二十年的時間。
二十年……陌溪今年應當二十八了,他會是什麼樣子?
出皇宮比我想象的容易太多。
長安不知從哪裡給我拿來了一套小廝的衣裳,換上之後,他便帶著我正大光明的出了皇宮。一路上,我看見不斷有人對他下跪,對他叩拜,喚著:“國師大人。”
“國師?”出皇宮之後,站在久違的日光下,我捻了一個淨身決便恢復成往日模樣,我問他,“流波不是素來瞧不起這些東西麼?”
他望了我一眼:“說來話長。我且帶你去見一人,這些往事咱們邊走邊說。”
長安對我道,流波之難後,流波不斷衰落,再不復從前輝煌,其弟子也需剝下仙門的清高重入俗世。他知我救了他一命,最後卻被重華誤殺,心中從此對我有了愧疚,一直在尋我的轉世想報答我。
他問:“三生為何還有前生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