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景平臺上,原本是很熱鬧的。那些在現場的遊人,因為魔鬼魚衝破海天池,一片混亂,離開的有之、報警的有之、湊熱鬧的亦有之。
可當羅南重新登上觀景平臺的時候,平臺上所有聲息都已斷絕,幾十號人躺倒在平臺各處,人事不知。
不用懷疑,動手的就是羅南本人。
按照這段時間學習的知識,能力者衝突之前,“清場”是必須要做的工作,複雜多變的現場,會造成額外的麻煩。當然,也有人會刻意製造混亂情境,以便得利,可羅南自我估量,真到關鍵時刻,他未必狠得下心,做事就不妨更乾脆些。
他也沒有忘記,對面有個“操線人”,可以遠端控制智慧生命。一旦再交手,任何一個清醒的人員,都可能會給他製造障礙。
在應敵對戰上,羅南自認為還是個菜鳥,對前輩們傳授的經驗,更要一絲不苟地執行。
不過,某位經驗豐富的“前輩”,已經被他前面一系列動作,結結實實地驚豔到了。
“你怎麼做到的?怎麼做到的?怎麼做到的啊啊啊啊!”章瑩瑩興奮地猛拍方向盤,尖銳的鳴笛聲,連羅南這邊都覺得震耳朵。
在羅南與黑甲蟲對峙、交手期間,章瑩瑩其實是憋了滿肚子的話,既想痛罵黑甲蟲,又想安撫提醒羅南。可她深知,羅南面臨的,是一場絕對弱勢的對局,生死交關之際,任何一點兒變故,都可能釀成大禍。
她只能壓住擔憂,強忍著閉嘴,甚至還要操心薛雷那邊,不要好心辦壞事,驚擾到羅南應敵。
這份糾結,要比她本人對戰強敵,都要折磨人。直到大局已定,再也忍耐不住,將一肚子鬱氣,全都爆發出來。
章瑩瑩的驚喜也帶動了辛苦爬樓的薛雷,他連續幾個大喘氣,還要誇讚:“南子,幹得漂亮,接下來交給我,我馬上到……”
羅南漫步在觀景平臺邊緣,笑了一笑:“時間充裕,你緩一緩,不要到了,卻被人打個立足未穩。”
“呼,呼,你放心,沒問題。”
薛雷剛剛擔心給羅南造成不利影響,玩命地往上衝的同時,連呼吸都要閉住,任他已經“得符”,內外貫通,也是累得不輕。
當然了,羅南沒事,就比什麼都強。薛雷心情放鬆之下,調整狀態也花不了多長時間。
“喂喂喂,姓羅的,我也在問你哎!”章瑩瑩雖是埋怨,興奮之情卻是半點兒不減,仍然把車喇叭拍得震天響,“快點兒告訴我,你怎麼就把蟲子給玩得這麼慘?那傢伙是自大狂沒錯,可他絕不是傻瓜……”
羅南能夠感受到章瑩瑩心底純粹的歡喜,要說黑甲蟲也算是她的舊識,可在此刻,章瑩瑩堅定地站在他這邊,立場鮮明,毫不搖擺,這份認同感,讓羅南頗為受用。
他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道:“擺正心態,利用優勢,一棍打死。可惜,我的干涉力還是有問題,只能爭取一下時間。”
“一棍打死……這肯定又是爆巖教你的對不對?”
“嗯。”羅南承認。
說也古怪,他這幾天上的課程,不管是何閱音、竹竿還是剪紙,都傾向於知識和技術層面,對於應敵之策,很少涉及。倒是因為羅南干涉力問題,導致教學計劃拖後的爆巖,憋了一肚子勁兒,幾次聯絡,但凡是長談,都會圍繞實戰,給羅南傳授一些切實的經驗。
爆巖告訴他,應敵對戰,心態第一位的。不管是冷靜也好、熱血也罷,一定要找到最合適自己的心態。它不一定最有效、最周備,但一定最為穩定,可以抵禦更多的變數。
簡而言之,這是一種堅不可催的“信念”。它只能建立在最大的、最不可替代的優勢勝因之上。極端地講,擁有這份心態的人,將會這麼想:
敵人可以擊敗我,但永遠無法擊敗我擅長的!
羅南正是根據這一原則,首先確認自己的優勢領域。
“喂喂,你還真是傻大膽啊,爆巖和你根本不是一個型別的好不好?”
章瑩瑩對爆巖的脾性知之甚深,越是如此,她越是難以置信。羅南你是法系哎,跟戰士玩“信念即吾命”,你的小身板受得住?還有:
“你的優勢?精神感應、衝擊什麼的,管用嗎?”
“為什麼非要是這些?”羅南有些無奈。在勝敗因素分析這件事上,章瑩瑩也好,黑甲蟲也罷,都一門心思將他的優勢,歸結為感應距離、精神攻擊這幾項。
可羅南從不這麼認為。
世間強人輩出,任羅南的精神感應能力再出色,藉助人面蛛的“攻城錘”再兇狠,在感應精度和範圍上,在精神衝擊強度上,也肯定有比他強,甚至強得多的人物。這種流於表面的“優勢”,早晚都有被人正面沖垮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