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丘毫不避讓,直直的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她是我妹妹,我知道,我希望您也清楚。”他也不是傻子,回到臨東這麼久,該知道也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都調查清楚了。
沈蘭生瞳孔一縮,露出了震驚的神情,而後馬上恢復了了然,脫口而出道:“你都知道了。”
沈丘沒說話,只點了點頭。他先前不明白父親為何總有意無意的阻止他和若若親近,單以為是怕他帶壞了她,如今想來,卻是害怕,害怕他們發展成一種控制不了的關係。
可是,他們是親兄妹,流在骨子裡的是同樣的血。
“你們之間過於親密了。”沈蘭生也不瞞他,直截了當的道,“要保持距離。”
沈丘溫和的笑了笑,說道:“我明白您在擔心什麼,但子虛烏有的事,擔心無益,反而傷身體。”
沈蘭生看著面前自己的兒子,他的稜角與他有幾分相似,但還是像他的母親多一些,比不得他的冷峻,沈丘的整個眉眼都柔和不少,這也註定兩人的性格大相庭徑。沈丘溫潤如玉,而不像他漠不關情。
他微嘆了口氣,他如何能不擔心,在英國時兩人就走得近,他也認為是兄妹情,但他怎麼能不想,他當初也認為自己是兄妹情,結果最終釀成了不可彌補的過錯。
他不想兩人走上和他一樣的路。
“你到了該娶妻的年紀。”
“業未有成,莫敢誤人年華。”沈丘聞言輕笑,挑眉,倘若不是為了在臨東站穩腳跟,他也不會答應與曾家的聯姻,他是一名商人,自然以利益為先,現在孑然一身於他而言倒是輕鬆。
沈蘭生搖頭,不同意他的說法,道:“商行的事情你差不多都瞭解。”
“我想要去京城。”沈丘依舊笑著,但眉眼露出的精光卻讓人無法忽視,這個樣子,若是凌源在此,一定會驚歎,這樣的他和年輕時的沈蘭生簡直一模一樣,一個冉冉升起的野心家。
沈蘭生皺眉,隨即又鬆開,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你能有這個想法,很好。若若怎麼樣了?”
沈丘心中一喜,父親這是同意放手了,道:“謝謝父親。若若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她想必也希望您能去看她。”
“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沈蘭生聞言,有些無力的揮了揮手,蘇若自小就聰穎,當她猜到他是她父親的時候,就開始和他慢慢疏遠,就連說話也是不鹹不淡的。
沈丘看了眼他,每一次只要事關若若,父親總是想向前,卻又畏縮著不前,再加上他的強制,這才導致兩個人之間誤會越來越深。
小時候,他曾經想過無數種可能為什麼父親會對自己剛來的表妹那麼好,好到讓他都嫉妒,但是,每一次他想狠下心不去理會她,卻在她那一雙澄澈的琥珀色眸子的注視下消散的無影無蹤。
似乎就是天生該親近,而非猜忌。血緣的關係就是這麼奇妙,他可以隨意的寵著她,溺著她,不為其他,只因為他是她哥哥。
沈丘回頭看著他的已顯蒼老的背影,他的黑髮間夾雜著白髮,歲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抹不掉的痕跡,這段時間他每天都在操勞,臨東沒有表面上的那麼簡單,私下早已經洶湧湍急。
沈蘭生走到桌邊,坐下。從桌上的一堆書中抽出一本已經泛黃的書籍,輕輕撫了撫,隨後翻開,眼神變得柔和起來。裡面夾著一張女孩的照片。女孩笑的格外開心,精緻的五官,充滿靈氣的雙眸,不帶一絲雜質的笑容讓人很容易產生好感。
她的眉眼和蘇若有七分相似,她就是蘇若的母親。
沈丘走後,蘇若就躺在床上休息,腦子猶如一團亂麻。先是一片空白,隨後又想起了徐正衍,他離她似乎很近又很遠,有時候她覺得一伸手就能抓住他,但偏生就是這一臂的距離,又似乎隔了一個銀河那樣遠。
耳邊又驀地迴盪出徐正庭的聲音,低沉帶笑的嗓音一直縈繞在她的耳旁,蘇若煩躁的抓了抓頭髮,自從來了臨東,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紛至沓來。她用被子捂住自己的頭,讓自己不去想這些,簡直是在傷害腦細胞。
蘇若連著待了好幾天,和沈蘭生除了在飯桌上見到之外,他也沒再找過她,只是問了幾句身體如何,倒和他先前不同。期間古月也來看過她一次,卻是說她離開醫院之後自己是如何的輕鬆,氣的蘇若差點將她趕出去。
前天她起來接了個電話,她接過來,剛準備說她舅舅和表哥都不在,讓來人稍後再打過來。剛一接過,就聽見了徐正庭的聲音,不由翻了個白眼。
硬陪著他叨叨了幾句,他才說出自己打來的目的。兩天後,將在徐家舉辦一場慶功宴,他是來通知她時間的。蘇若掛了電話之後才恍然意識到,原來距離之前的南山口戰役已經過去了挺長一段時間。
當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