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你唱錯了。”
賀朝陽和她站在一側聽了聽,蘇若因在國外長大的緣故,對戲曲並沒有什麼認知,也並不感興趣。而賀朝陽聽了幾句之後就微笑著走過去說道。
“朝陽你個臭小子,不知道你叔父老了嗎?”凌源連頭都沒有轉一下,悠哉悠哉的說道,好像說的不是自己一樣。
蘇若聞言不禁笑出了聲,果真是沈丘說的那般老頑童一個。凌源聽見了女孩子的笑聲,一時沒分辨出那是蘇若,於是拍了一下賀朝陽,讓他湊近自己,而後賊兮兮的道:“你今天帶了女朋友?”
賀朝陽哈哈一笑,調侃道:“叔父你真是老了,這個是蘇若啊。”
“若若來了?”凌源聽言從藤椅上坐了起來,“你個臭小子,早不和我說。”賀朝陽覺得自己很委屈,他哪知道他會想到那方面去。
“凌叔。”蘇若也走了過去,微笑著喊道,軟糯的嗓音讓人聽起來乖乖的,這樣的氛圍讓她感覺很舒服,“凌叔你剛才在唱什麼呀?”
“你說這個啊,這是西廂記。”凌源笑著站了起來,賀朝陽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他披上,他的風寒還沒治好呢,又穿著這麼單薄的衣服出來吹風,真不知道管家是怎麼當的。
凌源嫌棄的看他一眼,又繼續和蘇若說道:“這西廂記啊,講的是書生張生和大家小姐崔鶯鶯之間的愛情的故事,很是值得一看。”
蘇若默默記下這個名字,又繼而感嘆的說道:“沒想到凌叔竟然會唱戲,很意想不到。”
“都唱了幾十年了,來來回回也就只會唱這幾篇戲曲子。”凌源搖了搖頭,想起了些往事,不由得笑了出來,“那年我特意找了個戲班子,就是為了學唱戲。”
“可人家戲班班主就是不相信,非認為我是為了他們的小花旦去的。無論我怎麼解釋人家就是不信。”
“為什麼?”蘇若不解,問道。
“因為他整日聽戲,還只聽那位小花旦的戲,人家班主早就盯上他了。”賀朝陽先他一步說了出來,見蘇若仍然疑惑的表情,於是又道,“對我說過一遍,趙嘉說過一遍,你表哥說過一遍,我記不起來你是第幾個了。”
凌源踹了他一腳,瞪他說道:“就你話多。”
“所以,然後呢?”蘇若看著他們笑了笑,想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
“然後,我實在拗不過那個班主,就和他說,我學唱戲是為了討一個女孩子的歡心,不是為了小花旦去的。可他還是不信,然後我急了,和他說,就是每天都和自己看同一出戏的那個小姐,他這才信了。”
蘇若能想象到那個畫面,被拒絕的原因是怕他心懷不軌,這個班主挺有責任的,換做別的人,看到富家子弟想要學唱戲,肯定求之不得。
“還說,為了個小姑娘就來學唱戲,真是糊塗了。結果到了最後,他又不讓我走了,說我天賦異稟。哈哈哈。”
而凌叔口中的那個小姐,指的應該就是舅母了吧?她雖聽不懂戲曲,但凌叔唱的確實有些正道的感覺。
蘇若笑彎了眼,月牙似的很討喜,她說道:“凌叔還真是有心了。”可惜都沒有人能為她做到如此地步。
“話說當時,你母親和舅舅一直埋汰我,用這件事來當做笑料,然後時間久了,現在回想起來,也是一道值得回憶的風景啊。”凌源向來看的很開,可能也與他信佛有關,他認為一切都是隨緣的。
他曾經爭取過,也努力過,可是她終究愛的不是他,所以強求無益,還不如就這樣以朋友相處,偶爾種一棵海棠,唱兩句戲文,這樣的生活也挺好的。
可惜的是,直到如今他也沒再碰上一個像她一樣的女子,業已晚年,雖無攜手同行的伴侶,但是天倫之樂他還是享受到了。
賀朝陽雖喚他一聲叔父,但他是把他當成自己孩子看待的,他父母鮮少顧及他,都是跟在自己的身邊長大的,早已和親人沒什麼區別。
“母親那時候過得一定非常開心。”蘇若微笑,無拘無束的生活,還沒經歷後來那麼多的變故,一定是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