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的右手已經骨折,胸腹間這道傷口深及內腑,讓他在接下來的戰鬥之中劇烈動用真元將會導致傷口再次崩裂。
他的真元只餘四成,身上補充真元的靈藥也在數個呼吸之前服用完畢。
此時南門內外的南朝軍士已經被徹底衝潰,在一些北魏新加入戰場的真元重鎧的衝擊下,那些接近力竭的南朝軍士只有小半能夠和他一樣退入街巷,其餘還停留在外面戰鬥的,便會在很短的時間裡遭遇滅頂之災。
身為城中的主帥,擔負著守住整座城職責的他不願意在外面戰死,不是因為想要苟活,而是他十分清楚,若是連他都死了,那這城中計程車氣便徹底瓦解,所有那些軍士死得更快。
就在此時,他聽到西南方位的城牆上傳來巨大的響聲。
他眯著眼睛抬首望去,只看到大團的煙塵裹著一些殘肢在那片城牆上往外炸開。
城中軍方到底有多少強大的修行者,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以那處城牆上,應該是有北魏強大的修行者新加入戰鬥。
與此同時,南門城牆上響起許多軍械的震鳴聲。
呼嘯而出的重物這次並非投向城外,而是投向城內。
北魏已經取得了城牆上一些重型軍械的控制權,晉冬聽著破空聲,還未回過頭去之時,便已經嗅到了空氣裡新生的碧磷和硫磺的味道。
許多煙火在城中的街巷之中燃起。
越是精銳的軍隊,便越是不可能犯輕敵的錯誤,蕭東煌的這支北魏軍隊很清楚,當自己守護的城內都開始四處著火,還在抵抗的南朝軍隊計程車氣,將會低落到極點。
此時需要一場暴雨,不止可以熄滅火焰,而且能夠將整個戰場籠罩於視線不清的雨霧之中,換取一些喘息的時間。
然而昨夜的雷暴卻似乎連空中的水汽都被驅散,天空一片晴朗。
這一環扣著一環,似乎都在對方的計算之中。
……
林意接近這座城的時間要比陳盡如更晚一些。
當他真正接近這座城,聽著四面八方傳來的喊殺聲時,這座雄城大半都已經在燃起煙火。
許多房屋在燃燒,卻沒有人有閒暇能夠去撲滅。
他呼吸之間在風中嗅到的氣味更多的不是燒焦的味道和血腥味,而是一種濃厚的食物香味。
那是糧倉在開始燃燒時特有的味道。
這座城裡應該有比他想象得更多的糧倉。
“北邊,我們從北邊進。”
“我和你們不一樣,所以你們一開始儘可能的不要出手,只需要跟著我,除非有什麼東西能夠威脅到我。容意,你略微麻煩一些,你幫我收集好我的兵器。”
沒有人質疑林意的決定,三個人都沉默的跟在了林意的身後,即便是讓白月露來決定,她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雙方在北面城牆投入的軍力都是最少,此時南邊的戰鬥已經深入街巷,東段的城牆也已經徹底失守,而北面城牆上的戰鬥雖然激烈,卻並沒有強大的氣息波動。
沒有強大的氣息波動,便說明沒有強大的修行者存在,從這裡衝入,應該最為緩和,最沒有那麼快引起敵軍的注意,而且沒有人困得住他們,他們便能夠起到更多的作用。
…….
沒有強大的氣息波動,並不意味著沒有北魏修行者的存在。
一名身穿鎧甲的北魏修行者坐在城牆上一架已經損毀的弩車上,雙手撐頜,似是有些無聊而又譏諷的看著城牆上那些眼中都帶著絕望的南朝軍士。
他身上的鎧甲是青銅色的,但是符文卻是深紅色,即便不灌入真元,一種深紅色的焰光也在符文內裡流動。
之前他已經接到了需要加快結束戰鬥的命令,只是他依舊覺得自己寶貴的真元應該留給對方的修行者,而且這整場戰鬥能否加快程序應該已經和他所在的這段城牆無關。
所以他此時靜坐在這架破損弩車上的畫面,顯得十分詭異。
忽然間,他的眼眸驟然明亮。
他垂在鎧甲上的黑髮往後揚起,瞬間將沾染的塵土和乾涸的血跡全部震飛。他的整個身體以難以想象的敏捷躍了起來,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