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LD這個地方,我不願去想起,只想埋藏著,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從那裡回來之後,我用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看了很多的心理醫生,吃了很多藥,才勉強走了出來,再後來,我回到了蘇家,我以為這段記憶不會再被人提及,哪怕還會在午夜十分滿頭大汗的從噩夢裡驚醒,但漸漸的,也總會熬過去的,可命運給我開了很大的一個玩笑,那個在ILD裡傷害過我的人,就是河西爵。”
“慕煙,不要說了!”梁曉雲突然就聽不下去了,她走過去,想要抱住蘇慕煙。
可她只是淡淡的搖搖頭,繼續說道,“你讓我慢慢的說完吧,我知道這個事實的時候,剛從醫院得知有了隱隱,那一刻我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孩子不能留下,所以我想要打掉孩子,河西爵用了很多手段逼迫我,甚至將我關在房間裡,整日整夜二十四小時的守著我,寸步不離,就怕我輕舉妄動,那時候的他,不知道ILD的事情,他從ILD回來之後,被爺爺關了一陣,醒來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為何要將孩子打掉。”
“後來,我慢慢的感受到了孩子的存在,我也捨不得了,潛意識的安慰自己,是河西爵強迫我生下這個孩子的,不是我自己要留下的。再後來,我跟爺爺說了這件事情,他同意了我們離婚,同意我離開河西家,我想,這樣對他,對我或許都是最好的,我重新回到以前的軌道,或許就這樣一個人孤獨到老,當我知道你們同意了蘇云溪跟河西爵交往之後,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隱隱,我怕蘇云溪對隱隱不好,而並非反對她與河西爵在一起,蘇云溪也看出來我的反對了,認為是我想再次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所以對我很不友好。”
“她越是對我不友好,就越讓我害怕她會將對我的怨氣撒在隱隱身上,所以那時候,河西爵對我若即若離,我沒有反對,我只想阻止蘇云溪跟河西爵在一起,總之是誰都可以,不能是蘇云溪,我太瞭解她的為人了,或許是因為這樣,她將仇都算在了我的頭上,開始想要將我從河西爵身邊趕走,便去挖我的過去,對於慕文章來說,誰給他錢,誰就是最親的,什麼話都可以說,蘇云溪從他那裡知道了我不少的事情,包括我曾經的病例。”
蘇慕煙閉上眼睛,心裡說到底不是難過,而是失望吧。
在她為慕家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之後,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她真的只是失望。
“那份病例,是我從ILD回來之後,發生了大出血的事情,送往醫院之後,醫生給我寫的診斷書,她以為那就是我的把柄,然後拿著去找爺爺談判,爺爺第一時間自然就是銷燬那份病例,蘇云溪就跟爺爺爭執起來,爺爺不慎滾落樓梯,這就是這件事情的內情,沒有人知道,包括現在,知道的人也不超過五個,爺爺到現在都沒與我說,是不想再提及這件事情,不想讓我痛苦。”
梁曉雲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這一刻了,愧疚?心疼?難過?或者是悔恨?
蘇云溪是她教出來的,她心疼到大的女兒,結果呢?
她用了什麼樣的手段去傷害別人?
為了她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可以去挖別人的隱私,傷害一個想保護蘇慕煙的人嗎?
而這個人,還是自己親生的女兒!
多麼可笑啊……
梁曉雲真的覺得自己很可笑……
“事發之後,蘇云溪躲在家裡不敢出門,每天都想著打聽河西家的事情,聽聞爺爺昏迷不醒,她鬆了一口氣,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誰知道你們要將她送出國,那時候,河西爵親自找了爸爸,讓爸做了這個決定,她反抗掙扎過,因為聽聞老爺子有醒來的跡象之後,就逃出國了,可她的性格,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認輸呢?所以她回來了,抱著將我毀掉的決心回來了,你猜,她回來後去了哪裡?”
一直在說話的蘇慕煙,突然問了梁曉雲一個問題。
這還真的將梁曉雲問住了,她搖搖頭,心裡空洞得厲害。
“她去了ILD。”
梁曉雲站起身來,驚愕的看著蘇慕煙。
蘇慕煙嘲諷的笑了笑,“很難以置信對不對?我剛知道的時候,也是這個想法,不過我很快就能理解了,她那樣的性格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一點都不意外,她以身試險的結果,僅僅只是想要拿到我在ILD的把柄,然後好毀掉我而已,就這樣,沒有更多的原因。”
“她,怎麼可以這樣做……”梁曉雲不能理解。
“或許你從來就沒有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也或許,是她這種真面目只有在面對我的時候,才會出現。”蘇慕煙淡淡的笑了笑,“ILD是那麼可怕的一個地方,她為了毀掉我,不惜拿自己去賭,至於結果……”
蘇慕煙看了看梁曉雲,沒有馬上說明。
但梁曉雲似乎已經猜到了,她重重的跌坐回椅子上去,一時間失聲,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
“因果報應吧。”蘇慕煙只是簡短的用了一個成語形容,“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蘇云溪自己種下了因,所以這個苦果,她得自己嘗,與他人無關。”
想說的,該說的,她都說了,剩下的,該梁曉雲自己做判斷了。
蘇慕煙起身,跟梁曉雲說道,“時間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隱隱還在等著我,天氣冷,你也早些回去吧。”
“慕煙……”梁曉雲其實是還想說什麼的。
可她還是轉身走了,沒有停留。
或許對她來說,不停留,才是對梁曉雲最好的保護吧。
溫情這種東西,不是表面,是細水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