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飽了，一起去。”黃水根放下了碗筷。

“急什麼，等下我。”大同在大口扒飯。

“這是什麼？”伍四海見到門口小凳上的銅鏡，拿起來看。

“不要動，小孩子家亂來，打爛了就不得了的。”伍樊一把將銅鏡搶過去，塞到褲衩屁股上的口袋中。

問神的現場設在村口榕樹下，兩張八仙桌附近，圍了許多人，婦人孩子居多。一盞明亮的汽燈掛在樹枝上，照得人們的笑容十分鮮明。青壯年男子多外出打工了，村中多數是老人和留守婦女兒童，有些四五十歲的漢子到城市找不到活，也唯有留在鄉里務農，打點散工，此時也都陸續到來。

靠樹下的那張桌上，擺了一個簸箕，裡面裝了一層白米，中間一堆雞蛋。桌子中間一個香爐上點上了三支香，兩邊各樹立一支大蜡燭，燭光搖曳。遠方來的一個巫婆，一身黑衣，頭髮盤起，臉上溝壑很深，身材十分瘦小，但精神矍鑠。

“阿樊回來了？今夜問神，你得問問考不考得上大學呀。”一個鄉民看見伍樊，招呼道。“什麼話你這是，我家樊仔必定能考上名牌大學，還用問？！”大同高聲道。

“未來的大學生來了，讓他先來。”“哇，要考大學哩。”幾個少婦叫道。“你要學人家阿樊哥，考到重點中學去。”一個少婦在教訓自家的小孩。“樊仔，聽說你下午去摸魚了，摸到好多條大鯉魚哩。”又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叫道。

“哪些人先來，坐到桌邊。”巫婆開口道。

“我先來！”“我也先來！”好幾個少婦不甘人後，搶到外頭的八仙桌邊，在條凳上坐下，表情充滿期待。一張桌子坐八人恰好，還勝三個位，伍樊還未上前，便被兩個中年婦人和族叔伍海連佔坐了。

“先看看靈不靈，第二場更好！”伍四海年齡不大，卻老到地說。

“聽說裡水坑的一個巫婆最靈，怎麼不是從那裡請來的？”黃水根道。

“說不定就是，你怎麼曉得不是。”大同道。

“老說人傻，你還更傻，沒聽到她的口音麼？絕對不是。”黃水根道。

“別吵，要開始了。”四海道。

此時，巫婆嘴裡開始唸唸有詞，伸手到簸箕上抓了一把白米。周圍的嘈雜聲漸漸低落下來，甚至不停吵鬧的孩童，都張大了嘴，靜靜看向巫婆。

“兩隻手放在桌上，頭伏在上面。”巫婆掃視一週，目光逐一看向八個問神者。桌邊的八人聽到，紛紛照辦。此時所有人都肅靜，面色顯露出緊張，唯有巫婆仍唸唸有詞。

“天靈靈，地靈靈，。。。。。。”巫婆一邊唸叨，一邊繞圍坐了八個問神者的桌邊走動。

一分鐘過去。

三分鐘過去。

五分鐘過去。

巫婆回到裡面那張八仙桌前邊站定。

“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巫婆乾癟的右手一揮，白茫茫的讓人眼花了一下。伍樊定睛望去，八個問神者的頭髮上落下了幾許白米，原來是剛才巫婆拋撒出來的。

剎那間，現場靜極，落針可聞。

一分鐘過去。

三分鐘過去。

五分鐘過去。

突然，埋頭八仙桌上的八個問神者，他們攤在桌上的手都不約而同地輕輕抖動起來。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問神者的手好似無法控制一般，都敲起桌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