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是一片空白。
他下意識看向手中的信,心跳微沉。
“你有株蓮相,龍蛇相兩種異相。”
“也有兩種天缺。”
最後的字跡以元力灌注,濃郁的元氣幾乎從紙上溢位,字字珠璣玄妙無雙,幾乎是一眼看去,便睚眥欲裂。
信有玄妙。
這一刻,端坐在車廂中的紅衣兒樽雲觴雙眼睜開!
懷中劍鏘然一聲出鞘一尺,怎麼都壓不下。十息之後,那封信已隨風而燃,化為嫋嫋輕煙。
下一刻出鞘劍歸,樽雲觴彷彿見鬼了一般的神情,看著面容呆滯混混沌沌的小殿下,下意識提高了聲音皺眉道,“你看見了什麼?”
易瀟恍然驚醒,看著飛灰一般的信,猛然一拍腿,懊惱無比,“怎麼會這樣?”
隨後小殿下覺得腦海中彷彿炸開了一般劇痛,那株青蓮再怎麼搖晃也起不來作用,只能狠狠揉著眉心,咬牙切齒,“我記得我明明記得,可我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句話有些拗口,說的自然是信最後的內容,易瀟對於信的後面部分已經遺忘殆盡。樽雲觴默然,看著易瀟自顧自懊惱,淡淡開口。
“天缺是一種病吧。”
沒有任何疑問的意思,只有肯定的語氣。
她知道了,猜出來的?!易瀟心中狠狠一跳,卻聽到樽雲觴自言自語,有些惘然。
“我也記得我明明記得,可我現在......什麼都記不得了。”
“我記得穆家主家有很多人,我記得有大長老,有穆家九劍,有他們。可我不記得他們這些人究竟是誰,長什麼模樣,說過什麼話。”紅衣兒靠在車背,喃喃道。
“我記得要復仇,要殺他。”
“我記得血流成河,所有人都死了。”
“我記得他的樣子,我記得我恨他入骨。”
樽雲觴五指用力掐入掌心,蒼白的手指顫抖微縮。
“其他的我不記得了。真的不記得了。”
易瀟也沉默了。
自己忘記了六歲之前的事情,那是很重要的記憶嗎?至少在今天看來,並不重要。
可是樽雲觴記得自己揹負著仇恨,卻不記得為何揹負仇恨。
不知為何,易瀟感覺那封信最後的內容向自己揭示了真相,可時機未到,自己無法記住,於是信灰飛煙滅。
人生十六載,這是易瀟第一次覺得自己那位老師離自己站得很遠。
遠到自己看不透,連詢問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