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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江湖騙子

東君尤善琴道,琴道與音道幾乎如出一轍,此刻聲音聚攏成線,嗡嗡湧來,這個骨袍年輕男子面無表情“說”道:“我即便不取琴匣,也早已晉入宗師。須知月有陰晴圓缺,等我恢復八成實力,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沒有用。”

小殿下眯起眼,株蓮相惟妙惟肖模仿東君的“發音技巧”,元力從腹部鼓盪,將聲音在水底擴散。

“我的確打不過你,但若是我逃到大榕寺,你打得過青石?或者我逃到聖島,你打得過山主大人?我就算哪也不逃,就待在齊梁,你就不怕這是個套,把自己的一身修為全填進去?”小殿下笑眯眯“說”道:“你越是想拿這塊琴匣,越說明這塊匣子的與眾不同,造化天大,我已經到手了,又怎麼會拱手讓你?”

王雪齋面無表情,沒想到易瀟的株蓮相居然就這麼輕易偷學了自己水底發音的技巧,只是語氣依舊沉穩。

“半步宗師的柳白禪在洛陽地底埋了三百朵大紅蓮,我不是柳白禪,但我可以保證,我有比三百朵大紅蓮更喪心病狂的手段。”東君幽幽說道:“就算炸不掉源天罡佈陣的蘭陵城,我大可以沿著齊梁十九道走一圈。”

小殿下笑意不減:“炸齊梁,你威脅誰呢?業力迴圈,你以為你逃得過?就算你要炸,去炸了便是,這是蕭望的齊梁,與我何干?你以為我會有半分憐憫?”

王東君聲音低沉:“聖島出來的狼子,表面上掩蓋得再好,果然心底是個無情無義的偽君子。”

“謬讚了。”

小殿下緩緩以手指撥動劍匣,入地入木三分。

“我打不開這東西,也捨不得拿我的血開啟。”

他微微笑道:“我想你也是。”

“所以做個簡單的賭局好了。”

“此事無關廟堂,只關江湖。”小殿下單手壓下,抵住,接著將琴匣向前推動三尺,推動湖底土地。

“你是堂堂的大修行者東君,我就是一無名小卒。”易瀟自嘲笑了笑:“我這麼拼命,無非是想求一抹機遇,能彌補九品前的遺憾,所以想取你一滴精血開啟琴匣,現在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總不能讓我白白送給你?”

王東君面無表情。

“賭局很簡單。”小殿下看似很有誠意地說道:“我們各自取半滴精血,一起開啟這個琴匣,裡面如果只有春雷琴,我轉身就走,那柄春雷琴歸你,裡面如果還有別的,春雷琴歸你,其餘的歸我。”

王東君眯起眼沒有說話。

“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小殿下撇了撇嘴:“你盯梢春雷湖都這麼久了,挑在這個日子取琴,如果我晚來一天,這個琴匣你不得自己花費心血去開?現在我們倆真要打生打死,就算打上一天一夜也分不出勝負,我再喊上我媳婦一起上,這個琴匣就是我的。”

“你想啊,我要春雷琴有什麼用?我又不修行琴道,又不需要琴匣,這個玩意兒對我就是雞肋。”易瀟循循善誘:“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我真搶了這塊琴匣,到時候你恢復了宗師之境,被你找上門來,我又惹得一身騷。”

東君皺起眉頭。

他隱隱約約覺得易瀟這席話裡說的沒有太大問題,可心中依舊不自覺升起了警惕。

這席話裡的個別字眼,譬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些用詞隱晦貶低自己,堂堂東君,何時變成了“賊”?自己找上門來,他還“惹得一身騷”?

易瀟越是開口,東君越是確信自己心底的念頭。

眼前的這個蓮衣男子,自己早就聽聞他巧舌如簧,說起話來一套一套,像是個江湖騙子。

明明琴匣已經拿到了手,偏偏又讓了出來。

想一人半滴鮮血開匣?

東君緩緩捏緊衣袖,氣機迸發,兩袖內如炒黃豆一般噼裡啪啦悶響。

他面無表情說道:“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