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和郡主大人教的一刀一劍,楚東來學起來極為吃力,即便兩人都是半隻腳邁入大修行者門檻的年輕天才,把刀道和劍道都簡化了許多,又弱化了許多,教出的這一式,已經相當通俗易懂。
五品的刀與劍吶,終究是乏力的。
其實單練一刀或者一劍,都不會像今日這般進境極慢。
左手刀,右手劍。
楚東來不怕苦,晚上馬車停下來歇息的時候,就一個人點起篝火,一刀一刀有板有眼的練習基本功,出刀一千,砍樁一千,收刀一千,汗流浹背,不喊一聲累。
這是第六夜。
他平靜看著遠處的火光。
刀與劍不同,對於女子而言,刀道要付出的心血,因為天賦的原因,要比劍多出數倍。
不遠處刀劍交錯,火星燃起。
易瀟問過她,為什麼非要一手拎刀一手拎劍?
“所以,為什麼我要一手拎刀一手拎劍?”
少女當時無不霸氣的說了這句話,現在看來,並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真正肯下心思,肯花心血。
那柄劍依舊插在地上,楚東來一隻手揹負在後,脊背挺得極直,無比吃力平舉起那柄粗刀,算是練習“膂力”,這是每一個刀客的必修功課。
郡主大人睜開雙眼。
車廂裡的那個老人也睜開了眼,目光幽幽,深邃如海,他緩緩挪動頭顱,好似“透視”一般,望向了楚東來練刀的方向。
眼裡是比黑夜更純粹的黑。
“這些小魚小蝦,你還指望我來幫你出手清理?”
楚流水半邊身子有些無力,拎不起刀劍,只能勉強發些力,素日裡連桶水都拎不動,若是掀開衣袖去看,那隻手早已經枯死,皮包骨頭,看起來滲人。
老人挪了挪身子,將自己完好無損的半邊身子靠近車廂一側的車簾。
唇角的那抹笑意若有若無。
以他們看來,這一對年輕男女,能在這大半夜裡靠著睡覺,相依取暖,也就是行走江湖的“雛兒”,是個大世家的子弟,沒什麼修為在身,逃也逃不掉,自己殺了便殺了,只要做的乾淨,不漏痕跡,也不會招惹禍端。
她一隻手平舉粗刀。
就這麼保持著練刀的姿勢。
另外三位,則是包攏了小殿下的車廂。
這在江南道的江湖,已經算是一筆大手筆。
那位八品高手仗著自己修為壓過場間“任何一人”,屏住呼吸,從夜色裡走出,不曾驚動一草一木,靠近了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