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所指,一條長線。
白衣站在蓮衣身後,握劍而立,劍尖微挑,兩人耳邊是震耳欲聾的海水摩擦聲音,砸落聲音,噴薄聲音。
直到最後,一切景物都變得模糊。
深海之中,有數之不清的游魚,攪動如龍捲,尖嘯著俯衝而來。
易瀟腳底的那塊草原,僅僅只留下足以兩人立足的三尺之地,其餘盡數崩碎,早就淹沒在汪洋肆意當中,此刻草葉撕裂飛起,所有生機不受控制地被“游魚”捲動,要離竅而去。
這是規則。
“當生者生,該死者死。”
是這世上......無比簡單,卻又不可違逆的法則!
每一條“游魚”,都是一道細微而瑣碎的意念,沉浸在易瀟的魂海當中,此刻魂海崩塌,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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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便由它們送上最後一程。
易瀟面色蒼白,一條游魚衝破了海壁,猩紅魚身如血灼目,尖銳魚頭佈滿利齒,怨念滔天。
那是沐鳳白尖銳地嗓子眼裡擠出的聲音。
“死吧!”
那條猩紅游魚撞在易瀟周身的三尺劍域當中,“砰”地撞碎身軀,鮮血被沉沉大海衝碎,剎那無影無蹤。
緊接著更多的魚影繚繞而來,無比壯烈地衝出海壁,悍然無懼地撞在因果的劍氣之上。
“易瀟......罪該當誅!”
“齊梁小殿下,惡人!”
“殺我叔叔,滅我全家!”
“......我恨你!”
易瀟的面色蒼白而委頓,那一條又一條的魚影,尖銳而怨毒的聲音,夾雜著生前的恨意......正是在大稷山脈造下的殺孽,業力早已埋下,今日迸發,要血債血償。
慕容輕聲在易瀟背後開口說道:“地藏曾經要以一己之力鎮壓地獄,行最艱難的證道之路,直至最後,依然無果。”
易瀟有些惘然地回頭。
背後的女子,面色平靜,溫柔說道:“地獄惡鬼,自身罪孽滔天,受了因果報應,卻不能停止,惡鬼拉人墜入地獄,如是反覆,永不停歇,於是鬼門永不空蕩。”
小殿下抿起嘴唇。
“他們生前,難道就未殺過人?”
“他怨你殺了他的親人,可大稷山脈的甲士,春秋之前也殺過我齊梁的兵卒,一命換一命,這就是‘因果’。”
“若是自己夠強,便無須考慮罪孽纏身,這些因果總需要有人來平,而當你劍氣夠盛,就能夠平。”
慕容沒有去揮劍,而是任由這些“游魚”撞碎在自己劍域上,一條又一條,氣勢極其慘烈,如玉石俱焚,其實不過是以卵擊石,撞在“因果”劍域之上,濺出的血花瞬間便被海水沖刷殆盡。
她望向遠方。
無垠深海,無數業力。
大稷山脈的兩千條人命。
八尺山上數不清的妖族生靈。
易瀟感到身後的女子,將下巴輕輕放在自己肩頭,柔聲說道:“這一劍後,娘就走啦。”
娘要走了?
小殿下有些慌亂起來,他回過頭,看到身後白衣女子,輕輕撕下一圈白色袖袍,將細密的布條,捆在了自己的腕上。
慕容笑起來真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