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原本威武的亮銅甲也是沾滿了汙穢,因他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一條條髒水在甲衣上流淌,好像掛著一條條鼻涕蟲一樣,看上去十分的噁心。
……
林夕根本就沒有去看這批官員中唯一倖存下來的商音。
他看到了賀子敬最後被洪水衝得拋飛而起霎時臉上和眼中空洞恐懼的神色,他只是冰冷的想著,這種審判對於賀子敬來說還不夠。他的目光沿著洪水不斷往前,越發冰冷。
陳養之老人口中,當年那蘇大人修建這條江壩前,他眼前這塊土地,是一片內湖淺灘。當年那位蘇大人和不知道多少像陳養之一樣的老人,修建出了這條江壩,將這裡的改成了良田,然而今日過後,這裡便會變成了內湖淺灘,昨日的一切都不會存在。
陡然,他冰冷的目光往更遠處的江面投去。
一陣陣巨大的驚呼聲也在江水的轟鳴聲中傳來,他的瞳孔不由得微縮。
崗上一片巨大的喊叫聲也霎時響了起來。
原來此時,因為攔江壩的崩塌,江水的霎時傾瀉,原本平靜的江流也霎時變得好像瀑布一般,朝著這個陡然出現的巨大缺口湧入,三條大船之中,有一條裝滿了貨物的大船在急劇的調整之中出現了側傾,船上的許多貨物和船員都紛紛墜入陡然變得湍急至極的江水之中。
唯有衡榮昌的一條大船在船體被水流牽動的調整之中,及時下了風帆,以免船身霎時失衡,然而另外一條盧福記的大船卻是應對不急,此刻在調整之中,船尾竟然是撞到了衡榮昌的船身上。
一霎時,兩船的船體上也有無數的木片碎屑激飛出來,盧福記上,許多人都覺得船體一輕,而後拼命掌舵的人便發覺船身完全的得到了控制。
在一陣劇烈的搖晃之中,兩船再次狠狠的靠在了一起。
這是一副林夕在之前的那個世界無法想象的景象。
兩艘大船的船身上撞擊的部位裂開的木片像是一根根尖利至極的長矛,紛亂非常的暴露在外。
在撞擊之中,盧福記大船上的桅杆都從中斷裂開來,帶著重堆疊疊的風帆墜落在衡榮昌的大船上。
兩條大船都無法控制自己的航行方向,被水流帶動,竟是間接衝入了垮到的江壩後方,朝著林夕等人所在的山崗衝來。
這江壩後方的水深不足,又沉有斷裂壩體等物,只聽得一聲聲沉悶至極的撞擊聲不停的從船底下傳出,兩船卻是搖搖晃晃的繼續朝著山崗處撞來。
這是兩柄非常巨大的大錘。
林夕和姜笑依都是臉上色變,只覺得兩片巨大的陰影遮天蓋地而來。
“咚!”
“咚!”
船體重重的撞上山崗。
山崗上的人終究在高處,而且有時間準備,只是覺得震駭之外,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危險,但這兩船重量驚人,再加上連日暴雨,山崗上的泥石松散,這一撞上去,只見上方大片大片的泥石不停崩落下來,霎時形成了數條泥石流。
斗大的泥土和石塊都在空中飛灑,砸著兩船砸下。
兩船船頭破裂開來,深深的陷入泥石之中,船上的貨物和人員許多都被震飛出來,跌入船外澎湃水中。
此刻上方再有亂石砸下,兩船上的人員登時陷入極其危險的境地。
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這兩條大船的後方,還有幾條小船也被水流席捲了過來。
和這幾條大船相比,這幾條遊船更是不可能有控制的能力,在浪尖上被拋來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