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有人群的地方,自然是非就多。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也不盡然。在這個十四人共事的語文組,有個特別令人討厭的男老師叫李興陽,他八卦的水平似乎比女人更勝一籌。空閒的時候,他把辦公室的門一關,就嘀嘀咕咕地跟他臭味相投的人湊在一起,從來不討論業務上的事情,專門說別人的壞話。因為私心作怪,他的一雙眼睛專門盯著別人的軟肋下手,他常常去校長室打小報告,然後暗地裡給同事們下絆子,他的目的昭然若揭,一半為了爭名奪利往上爬,一半是為了拉幫結夥搞對立。
孫曉紅剛來不久,就發現他這個人很不地道,知道他就是小人一個。因此,每天上班的時候,她儘量避開與他單獨接觸。這種人也真是可惡,哪有事兒哪到,像只嗡嗡亂飛的蒼蠅一樣,沒縫兒都能下出一堆蛆蟲來。可是,孫曉紅和他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總不能嫌髒,把自己的眼睛給蒙上吧!
當孫曉紅和武亮說話的時候,語文組的門開啟了,李興陽一腳邁了進來,他前仰後合地站在門口,他喝了酒,嘴巴里面直打飽嗝,嘴巴里面噴出的酒氣,像從下水道里面溢位的氨氣一樣,令人陣陣作嘔。他先是朝武亮擺了擺手,故意大聲說道:“你小子不老老實實在英語組待著,沒事兒跑到語文組做甚?”說完,他栽栽愣愣地走過來,把大手往武亮的肩膀上一拍,斜著眼睛看著孫曉紅一眼,見孫曉紅沒有抬頭,就大聲小氣,從旁邊扯過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看樣子是想和武亮聊聊家常。武亮裂了裂嘴,他再看看孫曉紅,見她跟沒事兒人似的,依然寫著她的教案。他想走又走不開,只好硬著頭皮看著李興陽裝瘋賣傻地湊了過來。
一股酒氣從對面飄了過來,孫曉紅連忙捂住了鼻子,她把頭幾乎都垂在了桌面上,大氣都不敢喘。李興陽剛把臉湊過來,還沒等說話,武亮見勢不妙,連忙從椅子上坐起來,他怕李興陽給他安個莫須有的罪名,去校長室裡給他點上一名,他可就要倒黴了,說不定還得被校長點名批評。
學校有明文規定,工作時間,任何老師都不許出校門,也不能隨便亂竄教研組。好人死在證人手。李興陽就是個學校裡的一根毒刺,誰見了他都要繞道而行,免得被他傷在無形之中,武亮覺得他要是真把這件事報上去,他平時就是工作再好,也百口莫辯。
因此,武亮笑著陪了跟多好話,轉身走了。武亮離開的時候,沒有關門,李興陽見孫曉紅沒有搭理他,心裡很是不悅,他順手開啟窗戶,一股清涼的穿堂而入,房間裡面的空氣,立刻被淨化得一乾二淨。李興陽自討沒趣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他悠哉悠哉地翹著二郎腿坐在哪裡,把臉轉向視窗,心懷鬼胎地閉上了眼睛,可能又想著算計誰吧。坐著坐著,他的嘴巴里就傳出了一陣呼嚕聲。
孫曉紅見他這副德行,拿他也沒辦法。無奈人家嘴大,自己嘴小。官大一級壓死人,他這個科任組的組長,平時行風做浪慣了,就算全身都是毛病,也輪不到她孫曉紅去挑。
“這種沒有德行的人,也配到學校裡當老師,好人都能被他帶壞了。”孫曉紅心裡這麼想著。難怪大家都不喜歡他。李興陽平時就是仗著資格老,教齡長,常常不把年輕的小老師放在眼裡。他沒課的時候,趁著校長不在家,可以偷著到校外喝酒,也沒人敢管。“真是狗眼看人低!孫曉紅一臉嫌棄地瞟了一下他的後背,心裡頓生厭惡。
午休的時候,語文組的老師們開始用餐,大家把熱氣騰騰的飯盒,望桌子上面一放,就開始用餐。許老師坐在孫曉紅對面,她倆一邊吃飯一邊聊天。剛剛醒酒的李興陽,可能是聞到了飯菜的香味了吧,他突然睜看眼睛,見大家都在吃飯,馬上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哈哈笑了兩聲,從椅子上面站了起來。他踉踉蹌蹌地在屋子裡面巡視了一圈,然後奪過小馬手裡的筷子,挨個飯盒夾了起來。
他從魏老師的飯盒裡夾起一塊排骨,放在嘴裡就大嚼起來。吃就吃唄,可也堵不住嘴巴,還得了便宜賣著乖。“這排骨好吃是好吃,就是帶少了,明天再做多帶點兒來,都不夠我沾牙縫的,能不能這麼小氣!”說完,他又走柳巖老師跟前,他見柳巖老師的飯盒裡裝著雞蛋炒柿子,他也不管人家願意不願意,提起筷子就夾了一塊,他把筷子舉得老高,張開大嘴,就放到了裡面。他這嘴張得可真夠大,好像都沒有嚼就嚥了下去,不是說得懸乎,就他這一筷頭兒,差點兒把飯盒裡的菜吃掉一半。
可他似乎還是不太過癮,又在屋子裡面繞了一圈,他居然把目光投到了許老師的飯盒裡。許老師正在懷孕,她的飯盒自然都是好吃的東西。
只見許老師走到許老師的身後,剛要伸出筷子去夾菜。就聽走廊裡有人叫他,他抬頭朝門外看看,見是他們班的一個學生來找他,他不得不撂下手中的筷子,這口菜沒吃成,他吧嗒吧嗒嘴巴,戀戀不捨地走了出去。這個李興陽可真會算計,他一個飯盒裡面吃一口,十三個飯盒都吃到的話,估計他第二天早上都不用吃飯了。
他這樣會過日子,也真是老謀深算啊!這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下來,得給他們家裡的老婆孩子,省多少糧食啊。俗話說,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受大窮。像他這樣沒有廉恥心窮的人,就算給他一座金山,恐怕都填不滿他貪婪的溝壑。
李興陽很快又返了回來,他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正好跟要出門打水的孫曉紅打了個照面。孫曉紅本來不想和他說話,可是想躲已經來不及了,只好小聲地說了一句:“李老師,你回來了!”她是覺得同事之間,主動說句話也不算什麼,既然來到這裡,就得安心工作,就得跟大家和諧相處。
尤其是在這個特別敏感的地方工作,人多眼雜,自己只能是多幹活,少說話,不該看的地方,儘量少往前看。不該說的話,儘量少說。不該去的地方,也不要隨梆唱影去湊熱鬧,這叫入鄉隨俗。
“啊!”李興陽頭沒抬,眼沒睜地走了進來,看來他真的是沒把孫曉紅放在眼裡。看著李興陽趾高氣揚地走進屋子裡面,孫曉紅氣得渾身顫抖,提著暖瓶就走了出去,等她打水回來,坐下一看,自己飯盒裡的菜全都沒了。不用猜,一定是李興陽乾的。一氣之下,孫曉紅把一盒飯都倒進了垃圾桶裡,氣呼呼地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屋子裡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因為這件事兒,李興陽感覺自己很沒面子,他就耿耿於懷,還暗地裡處心積慮地壞起孫曉紅來。 孫曉紅也知道他對自己沒安什麼好心,平時見面時,對他格外小心。
這學期馬上就要期中考試了,孫曉紅整理好複習內容後,就刻了幾張蠟紙,本想利用下午時間印出來,就把蠟紙放在抽屜裡,沒有上鎖,就到班裡上課去了。等她回到語文組再找這些蠟紙,居然全都不翼而飛了。她把抽屜翻了個底朝上,都沒有見到蠟紙的影子,後來還發現自己的一本集郵冊也跟這幾張蠟紙不見了蹤影。
孫曉紅坐在那裡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怎麼回事兒。她用眼睛的餘光,都能看見李興陽幸災樂禍的的樣子。他這個人,啃腦袋硬,啃屁股臭,孫曉紅還真是得罪不起,面對這樣的人渣,她真是無語。她想把這件事兒跟許老師說說,想了半天,沒有證據,又沒抓住人傢什麼把柄,豈不是自討苦吃,她憋了整整一個下午,她不想讓人笑話自己,也不想在語文組裡惹事生非,最後還是忍了。
臨下班的時候,許老師走過來,悄悄地對孫曉紅說:“曉紅,你看任浩軒這個人怎麼樣?要是行的話,我再幫你聯絡聯絡!”孫曉紅抬臉看了許老師一眼,她臉一紅小聲地說,“我也說不好,那天晚上,我和他也沒說上幾句話就回家了,可能是彼此還不夠了解,感覺他這人還不錯,那天晚上還主動送我回家,我爸媽也說他挺好的!”孫曉紅繃著嘴說。就在這時,李興陽從門外走了進來。
孫曉紅急忙打了個手勢:“你小點兒聲,別讓李興陽聽見!他要是聽見了,保準沒有好事!”孫曉紅說著,舉起手指在嘴邊做了一個“噓!”的表情。
許老師不再說話,孫曉紅默默地坐在一旁,一邊寫教案一邊抿嘴笑,她突然覺得語文組的事兒還真是不少,以前只是聽說李興陽這個人又陰又壞,她還不信,現在看來,確實真事,孫曉紅是深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