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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婚房下套

大雪放晴以後,天空一片瓦藍。像一張笑臉,在冷風中搖曳不停。

孫曉紅不苟言笑地坐在新房裡,她是今天的焦點兒,她知道自己每說的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會招致很多偷窺的目光。大家見新娘坐福,都自動自覺地退了出去。孫曉紅突然想著四嬸囑咐她的話:新娘子進門之後,切記不要隨地走動,一定要老老實實在炕上坐福,再著急也得等到孃家的客人被送走之後,才能換掉踩堂鞋下地,不然的話,會把自己一輩子的福氣都抖落光了,就該遭罪了。

新娘子是外姓人,都見進門時的風光,誰知背地裡的辛酸。今天她和很多村姑一樣,放棄自己的前途,像投一枚投石問路的棋子一樣,不負責任地把自己嫁了出去。她這無知的舉動,差點兒毀了半輩子的人生。但是,自始至終,她都悶在肚子裡面,嘴上一直沒有承認過。

中午時分,孃家來的客人吃過酒席之後,都相繼離開。天冷路滑,他們走了以後,再想見面就難了。隔了一層佈滿霜花的玻璃窗,孫曉紅見他們走出了院子,她的眼淚又簌簌地流了下來,她背過臉去,輕輕地擦擦眼角,見有人推門進來,馬上意識到了將要發生的事情,她又端坐起來。果然不出所料,進門的是一男一女,他們自我介紹,男的讓她叫小叔子,女的讓她叫嫂子,他倆是來拉她下地的。他倆還沒有開口說話,屋子裡面呼啦一下湧進了一大波年輕人,他們起著哄,推推搡搡地擠到孫曉紅面前,朝新娘子討喜煙抽。

看來自己不下地是不行了。孫曉紅穿好鞋後,被小叔子一把拉到地上,嫂子馬上遞過兩包香菸來,然後走在前面,領著她去東屋,給一些長輩們點菸倒水,以示感謝。孫曉紅在屋子裡面轉了兩圈後,手裡的煙盒馬上癟了下去。她回到新房裡剛要坐下,任鐵嘴帶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走了進來,來人滿臉通紅,一股酒精的味道馬上跟著飄了進來,他身上還夾雜著風雪的氣息,似乎走了很遠的路。渾身上下還沾滿了濃濃的*味兒。

“曉紅,這是你二姐夫,快點兒給你二姐夫點顆煙吧!”看樣子任鐵嘴他抬得很高,連說話的腔調都是畢恭畢敬的,感覺他對女婿特別的器重,一點兒也不含糊。任鐵嘴是什麼樣的人,透過一兩次的接觸,孫曉紅早已經把他的人品給徹底看透了。現在,他裝模作樣地引見這樣的一個男人來見自己,感覺他是在趁機報復自己。

聽任鐵嘴這麼一說,孫曉紅心裡一怔,她心裡雖然不怎麼高興,還是能保持著微笑的狀態。任浩軒他二姐夫根本就無視她的存在,他目中無人地站在屋子裡面,從他嘴裡不斷噴出的酒味,讓她感到非常的噁心。她嘴上沒說,心裡也是非常地厭煩:“他這個人怎麼能這樣啊,太能裝了!”

究其原因,孫紅也不知道自己哪裡招惹他了,看他瞪著血紅的眼珠子瞅了過來,孫曉紅連忙從煙盒裡面敲出一支香菸來,然後陪著笑臉遞了過去:“二姐夫,你抽菸!”

任浩軒他二姐夫把煙接過去,把它放到嘴裡,孫曉紅開啟火機,湊上前去,剛要替他點燃,卻不料想,他卻把手裡的菸捲狠狠地摔向角落,嘴裡狠狠地吼了一句:“我才不抽這樣的煙呢!一分錢不值,白給我都不要!”說完,他氣哼哼地轉身走了出去。他這反覆無常的變化,讓孫曉紅非常尷尬,她在大家的鬨笑中,頓感無地自容。但是,為了顧及臉面,她只能忍氣吞聲了。

他這話說得太厭惡了,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第一次見面,就給我來個下馬威,他拿我當成什麼人拉。他幹嘛要這樣對我?我又不認識他,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林子大,什麼鳥都有。一個山貓野獸,難道我還怕他不成。結婚第一天,他就甩臉子給我看,真不是個東西!”

孫曉紅被他這一舉動驚住了,她氣得臉色發白,渾身顫抖。她真想上前問問,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他,竟然當著眾多客人的面讓自己下不來臺。如果不是結婚的當天,她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人,無端跑來這樣羞辱自己。她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這樣的窩囊氣。今天見他這樣對待自己,孫曉紅豆快氣爆了,當她回頭再找任鐵嘴時,人早已經不知道哪裡去了。

“這不是殺雞給猴看嗎?他們這樣做,難道不怕我記仇嗎?”可能人家也沒在乎有什麼感受。像他們這樣花裡胡哨的人家,隨便找個理由,都能為自己解釋一番。孫曉紅氣呼呼地站在屋子裡面,她本來是想去任浩軒媽媽哪裡問個明白,可是滿屋子的人都在等著看她的熱鬧,她鼻子一酸,就把這口氣都嚥到了肚子裡面。不言而喻,這場陰奉陽違的雙簧,他們都是事前串通好的。

屋子裡面的人,都愣住了。他們誰也沒有想到,任浩軒他二姐夫會突然來了這麼一手,怕惹禍,都悄悄地溜了出去。面對這樣的無理取鬧,孫曉紅的臉頓時紅到了脖子底下,她連忙轉過身去,正想去把門關緊,任浩軒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

今天是他們大喜的日子,本來大家都樂樂呵呵的,偏偏踩了一腳老鼠屎來噁心人,真是走路撿個水菸袋,彆扭出彎兒來了。無端被他這麼一攪合,孫曉紅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他這個二姐夫真是太厭惡了,他什麼話都看說,是不是見自己太好說話了。你也沒比別人強到了多少。你值錢,你值錢你咋還抱壟溝找豆包呢?要是有那兩下字,跟我鬥什麼氣,你咋不去開金店開銀行啊,沒事兒跟我叫什麼勁兒!”孫曉紅感到了萬分委屈,她怎麼也不能嚥下這口冤枉氣,就想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可看到他臉上疲憊的表情,她實在不想讓他掃興,就把已經鑽到嘴邊的話,又原封不動地裝到了肚子裡面。

整個下午,孫曉紅都沒有好心情。她一個人呆坐在新房裡面。任浩軒知道她生氣了,家裡再有客人道喜的時候,他就自己代勞了。孫曉紅滿以為,自己不爭不搶,只要肯吃苦,就能過好日子。可是,她到底還是想錯了,或許她活得太簡單了,對於身邊的每一張笑臉,她都本著一顆善良的好意。

幾個大姑娘吃飽喝足之後,連裝帶拿地滿意而歸,待客人們逐漸散去後。任浩軒的幾個好朋友留了下來,他們跟新娘一起吃了寬心面,又鬧了洞房。他們是任浩軒從小到大的朋友,儘管任浩軒在外面上班,但他們之間的來往從來沒有間斷過。

結婚當天不分大小,他們在新房裡面折騰到了半夜,鬧夠了以後,才興致勃勃地離開。他們走了以後,西院的大嫂來給他倆鋪被。她一邊鋪,還一邊唸叨,孫曉紅站在屋子裡面,看著大嫂把被子一層一層地鋪下來,她從來沒有聽到過那些令人眼紅的話,心裡很是緊張。大嫂鋪完被子以後,又幫著他們拉上了窗簾,然後笑著走了出去。

任浩軒朝自己走來,他把自己抱起來,小心地放到被子上面,孫曉紅心裡一陣慌張,她眼裡避之不及的目光,全是深沉的愛意。一夜過後,她的名稱裡多了一個特殊的稱謂,那就是任浩軒的媳婦。這個名字,連同她本人,一起走進他的世界裡面,共度餘生。

天亮的時候,廚房裡面突然傳出了一陣叮叮噹噹的響聲。任浩軒的媽媽在裡面做飯。她故意把鍋碗瓢盆摔得山響,這聲音是給孫曉紅聽的,她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讓孫曉紅起來做飯。

孫曉紅聽見這刺耳的聲音,剛想披衣做起,卻被任浩軒一把摁住。他抬頭見外面還沒有兩天,不想讓孫曉紅這麼早起來。廚房裡面的聲音越來越響,近乎憤怒得發狂。孫曉紅實在是躺不住了,她從任浩軒的懷裡掙脫出來,伸手拿過自己的衣服,剛剛穿上。

新房的門砰的一聲被人給拽開了,孫曉紅一愣,馬上摁了一下牆上的開關。屋子裡面一片通亮,任浩軒他媽驚慌地站在屋子中間。她瞪著一對而大白眼,見孫曉紅驚愕地看著自己,連忙解釋說:“我進來取菜刀,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誰把菜刀放在裡你們的屋子裡面。”說完,她這才不懷好意地從窗臺上拿起一把菜刀,慌忙轉身走了出去。

“她這是什麼意思啊?沒事兒跑來拽新媳婦的房門,她真是開天闢地的奇葩啊!”孫曉紅這才想起來,她們倆睡覺之前沒有插門。但是誰也沒有想到他媽會來這麼一手啊。這件事兒實在令人難以啟齒。

“你媽這是什麼意思啊?我發現你們家的人,一個個咋都跟鬼似的不幹什麼光彩的事情呢?”這回孫曉紅可真的生氣了。她萬萬沒有想到,任浩軒她媽可真夠陰險的,竟然在她的新婚之夜,把一把菜刀放在屋子裡面的窗臺上。白天他二姐夫前來找茬,晚上,他媽在屋子裡面放了一把菜刀,不知道是辟邪呢,還是要殺殺自己的銳氣?總之令人很是煩感。

任浩軒被孫曉紅這麼一問,也感到很是奇怪。他張了張嘴,想要替她媽解釋一下,一想他媽這事兒出的實在說不出口,就沒有吱聲。

孫曉紅把這一前一後的事情一件一件地連在一起,她突然覺得這一家子人實在是太可怕了。她從來都沒有聽誰說過,新媳婦結婚的第一夜,要把菜刀放在屋子裡面。再有,任浩軒他媽這人心機也太狠毒了,這十冬大臘月的,家裡也沒有什麼活兒,不知道她起來那麼早幹啥,尤其是她結婚的第二天早上,她竟然連門都沒敲一下,就闖進了新房,作為一名長輩,她竟然這麼沒有德行,是不是有點兒太過分了。她那麼自私,太拿自己當回事兒了,以後,她還怎麼能讓兒媳婦尊重她。

孫曉紅暗自慶幸,幸好她和任浩軒沒膩在一塊兒,這事兒要是被她給撞見了,自己得該有多難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