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雲妹子,一般這東西纏人,都是有啥心願未了,就像我家那口子,走的時候瞧見了我有身孕,擔心我們孤兒寡母的,捨不得走,所以就纏著我。你們要不問問纏著你家二妹的東西有啥心願未了。”周寡婦挺真誠的說到。
“可是那東西不像有啥心願未了的樣子,我感覺她就是要弄我家二妹,不弄死不罷休的樣子。”我媽心裡苦,但面對周寡婦還能說兩句真心話,畢竟兩人也算同甘共苦過。
周寡婦沉吟了半晌,才臉色頗為沉重的跟我媽說到:“這東西可能是個惡東西,我聽周大那會兒說過,他這種鬼就是一般的,普通的鬼,有一種鬼那是惡鬼,連他都不敢惹,那種鬼怨氣重,也無顧忌,反正纏上人就是一件惱火事兒。這事兒,怕你只有找姜師傅了啊。”
“找了,可是過了那麼久,都還沒個信兒,我這心裡啊.”
那時候的通訊遠遠沒那麼發達,除了苦等,我爸媽沒有別的辦法了。
又是三天過去了,這個村子因為二姐的事情變得有些愁雲慘霧起來,往日的祥和寧靜正在漸漸消失,大家心裡都有心事,見面聊天打招呼變少了,每夜每家每戶都是早早的睡下,無奈很多人家還是能聽到半夜那詭異的戲曲聲。
因為我二姐的情況已經嚴重到每天夜裡11點一過,她在走去墳頭的路上都會邊走邊唱。
我不敢說,更不敢承認,在我心裡認為我二姐快要死了,現在在白天她幾乎已經不咋睜開眼睛了,偶爾睜開眼睛,那眼神都也再是前幾天那種空洞,而是用一種怨毒的目光細細的打量我家的每一個人,像是在思考什麼。
我知道那個時候絕對不是我二姐,而是那個女鬼!看看吧,那女鬼在白天都能纏上我二姐,我二姐不是快死了嗎?
想起這個我就很傷心,可是我又無能為力。
有好幾次我都想起了那夜在墳地裡的遭遇,想起了脖子上掛的虎爪那晚驚人的表現,我想取下來拿給二姐戴,可是都被爸媽堅決的阻止了,我連偷偷給二姐戴上都沒機會。
因為他們現在幾乎是日夜都守著二姐,我爸幾天都沒幹活了。
我最後一次憋急了,問我爸:“這個東西真的有用,為啥不讓我給二姐戴上?”
我爸考慮了半天,最後第一次無奈的回答了我:“如果你取下來,只怕後果更嚴重,有更預料不到的事情發生,再說也不一定能救你二姐。你二姐我會盡力,我不能再失去一個兒子了。”
我爸話裡的意思,對那時的我來說,理解起來困難了一點兒,可我卻聽懂了,我取下來了,會有更可怕的事情發生,我不能取下這個東西。
所以,我無能為力,那種感覺像是一隻冰冷的大手,直接握緊了我那小小的心臟,讓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沉重和壓抑。
三天後的下午,一個老頭兒出現在了村子裡。
這個老頭髒兮兮的,穿一件灰色的短袖的確良襯衫,並大喇喇敞著胸,一條有著肥大褲管和褲襠的褲子,用一條布繩繫著,可笑的是那條肥大的褲子,一條褲腿被他提到了膝蓋以上,一條就那麼直接的垂著,更剛下完田似的。
再仔細點兒看,這老頭兒哪裡穿的什麼灰色的的確良襯衫,明明就是白色的!只是因為太髒,看不出本色了而已。
另外他的頭髮也亂糟糟的,倒長不短的鬍子也糾結著,臉上也是有著一些莫名其妙的痕跡,說不清楚那是灰塵,還是泥土。
就這樣一個老頭,下午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村子裡,揹著一雙手,眼睛賊溜溜的在九月的田地裡東看看,西看看,還不時的笑一聲。
彷彿他也在讚歎九月秋天的地裡,成熟了的農作物是那麼的豐盛。
這樣的老頭,讓村子一群六,七歲的孩子看得莫名其妙,心生警惕,卻讓村裡的大人們沒由來的感覺到一種親切,這副形象他們太熟悉了,這不是在村裡已經消失了很久的姜老頭兒嗎?
他消失之後,村裡的人們也曾唸叨過他,誰都會對一個孤老頭子有一些同情心的,就算這個老頭子很猥褻。也曾有人擔心的想過,姜老頭兒會不會在七年前那個很冷的春節給凍死了,但一說出來,都被大家否認了。
比起這個,大家更願意相信這老頭兒是投靠親戚去了,有一次他二舅不是來了嗎?
“是姜老頭兒嗎?”村裡有村民開始給他打起招呼來,對於曾經在村裡‘浪蕩’了那麼久的一個人,淳樸的村民是有感情的,否則也不會心生親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