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淮停了有半刻才轉身。
“如果我說我確實為難,你會怎樣?”
沈羲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們才剛剛互表了心意,還未來得及建立堅固情份。
她不能確定自己於他的份量,能不能敵得過這突然其來的考驗。
蕭淮看到她眼裡的猶疑,別開臉道
:“先說說怎麼回事。”
沈羲沉了口氣,說道:“確切地說是我跟韓家老太太之間,我與她有樁陳年的積怨。你知道我的身世——”
她抬頭看看左右,只見左右行人都有侍衛們有意無意地隔開了一段安全距離,才又接著道:“這段恩怨,跟我身世有些關係。”
說到這裡,她停了停。
她嘗試著想把她與她的生死之仇吐出來,可是她是五十年前的張盈還魂,這件事多麼驚悚。
無論是誰,哪怕是裴姨娘,她都沒有把握她聽過之後會接受,不會把她當成胡言亂語。
她與他再有情,那也不過只有半年不到的情分,她完全沒有信心說出來之後他會不會拔腿就走……
這種事如果不是親身經歷,誰會相信呢?
她只能選擇挑出關鍵的部分來說。
“我的父親,是大秦的重臣——”
看她說得結結巴巴,蕭淮便已替她打住:“我知道你是大秦重臣之女就行了。說說是什麼恩怨?”
他對她的身世縱然有過好奇,卻並沒有旁人想象中感興趣。
從前是不在乎,後來是不願意。
燕王手上也沾著不少赫連人的血。
他並不知道她會不會恰好就是燕王曾經殺過的赫連人之一的後代。
倘若她是的話,作為燕王的獨子,那麼糾纏她的身世很可能會給他和她帶來困擾。
不被這些牽制的最好辦法,便是不去追究她的父母家人究竟是誰。
能擁有她這身血統的,總歸在大秦身份低不到哪裡去,究竟是哪家的後人於他又有什麼區別?
總之,她願意說,他就聽著。不願意說,那他只要知道她大概身份,並且知道她的仇人不是他也足夠了。
沈羲萬分感激。接下來重新組織語言。
“她曾經差點殺死我。”她選擇了這樣的說法,“我歷盡艱難從她手下死裡逃生,留下這條命輾轉到了沈家。
“前不久我剛好知道了真相,覺得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就想把這筆帳跟她算了。”
跟他說這些其實是需要極大勇氣的。
“你果然在玩火。”他擰緊雙眉,深深望起她來。
“世子!”
恰在這時,不遠處又走了兩位身著常服的男子,面色和善的走過來衝他打著招呼。
沈羲迅速收斂心神,轉身退到了一旁。
來的人是翰林院的儒士,蕭淮不能不點頭應酬。
面前是一溜賣珠花荷包的小攤販,沈羲拿起兩隻荷包在手裡把弄,回想到他說的那句玩火,心思已亂成了手下的貨攤。
“去吃杯茶。”
片刻,一隻手將她牽住,將她帶入旁邊茶舍。
茶舍頗為簡陋,但是還算乾淨,牆壁上掛著拓跋人的一些傳統圖騰。
茶水上來,沈羲慢吞吞喝著,而蕭淮一直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