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沉吟片刻,又道:“韓閣老能年紀輕輕就當上閣老,莫非靠的老太爺兵變立下的軍功?”
“那倒不是。”老嫗又道,“先前妾身說過,韓閣老年少刻苦,驚才絕豔,乃是京師一等一的才子。這樣的人才,剛好遇上朝廷急需用人,自然就被重用了。”
沈羲竟無法反駁。
她沒有見過這韓頓,也猜想不出,由溫嬋那樣惡毒狹隘的婦人養大的孫子,究竟會出色到哪裡?
“那老夫人嫁入韓家之後,又給韓家帶來哪些變化?”她順手摘了枝玉蘭花,插在髮髻上。
“首先自然是韓老太爺升官了。”
老嫗讚賞地望著插著花的她:“韓老太爺原只是個小指揮官,成親不過半年,就升成了五城兵馬司總指揮,到老夫人誕下次子時,他又入了中軍都督府,成了中軍營下屬的參將。
“有些話本不該亂說,但小姐看上去也不是那多事的人,妾身多嘴,多說幾句也無妨。
“韓家長官據說都是仰仗張家得來的,張家在宮裡極有臉面,把他們提拔上來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若不是因為當時手裡掌著幾千兵馬,先帝攻入燕京時韓家也出了力,韓閣老是不可能這麼快升到首輔之位的。”
老嫗壓低聲音說。
沈羲手停在花上。
區區幾年間,就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指揮官,升到了中軍營參將的高度,這委實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她不由奇怪,父親和哥哥為什麼當時會對與她同去相國寺,而活命回來的溫嬋沒有一點疑心呢?
如果有疑心,他們是絕不會這麼幫著溫嬋的。
想到這裡,她不禁又問:“既然如此,那當年張家落難之時,韓老夫人為什麼沒有被牽累?”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老嫗道。
沈羲聞言,順手執起帶來的小茶壺裡倒了杯茶給她。
老嫗道著謝接過喝了,才說道:“張家覆滅是顯康五年,那會兒張家所有人已經追隨秦靈帝南下了。
“韓老夫人身為大秦貴族之後卻安然無恙,自然是因為朝中有韓閣老在。
“但還有個原因,乃是因為她不是純正的赫連血統。當時太醫驗過,老夫人祖上曾有拓跋人血統的。”
老嫗又喝了口茶潤喉,說道。
“這還跟血統有關?”
沈羲等她把杯子放下來,凝眉再道。
“關係大了!”老嫗道:“小姐難道不知道,大周建國之後便詔告天下,誓要誅盡所有的赫連貴族,以及昔年大秦朝廷所有忠臣麼?”
沈羲還真不知道!
誅盡所有赫連貴族和所有大秦忠臣,也就是說,這是要斬草除根?
這拓跋皇帝居然這麼狠?!
“一看小姐就是來京不久,對這段典故不瞭解。”
老嫗道:“之所以要誅盡他們這些人,一是因著換了朝代的關係,不能留有餘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