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也沒有說話,只似漫不經心地敲著顆核桃。
紀錦之察覺,不由問:“怎麼了?這玉難道有什麼不妥?”
紀氏將茶放下來,揚唇道:“沒有不妥,只是覺得招搖了些。也難怪羲姐兒說你,回頭還是把它摘下來吧。來日作為壓箱底,豈不好?”
她既這樣說了,紀錦之又怎能說不好?
到底如今這位姑母在紀家,也是很有幾分權力的。
這裡正說著,門外綠萍又忽然進來道:“表少爺到府了。”
紀氏還沒答話,沈嫣手下卻忽然一抖,手裡兩顆核桃頓時滾到了地上!
紀氏皺著眉頭瞥了眼她,說道:“請表少爺進來說話。”
沈嫣下地撿核桃,恰與低了頭過來的丫頭撞上了,素日總不會出錯的她,眼下倒似是有些手足無措。
“我下去洗個手。”她說道。然後便勾著頭,撩起簾子出去了。
“姑母好些了麼?”
才剛拐進去往她疏月館的月洞門,身後就傳來道輕而亮的聲音。
她往左行了兩步,折回牆下,透過牆頭如意窗往外看去,只見穿堂那頭走進來個二十出頭的男子,邊走邊往月洞門這邊瞥來。
與紀氏有三兩分相似的鼻眼,令她即便看不全正臉也能認出來這正就是她舅舅紀鵬的長子紀頡。
她下意識避開這目光,背抵著牆壁。
不知是頭頂的芭蕉遮去了陽光,還是她垂下的睫毛太濃太長,平日總含著嬌嗲的目光,此時卻變得深沉陰晦起來。
午前裴姨娘回了府,衣裳工錢總共八兩銀子。
每件都拿做工精良的木匣子裝著,盒子外頭還雕著花,看著就貴氣。
裴姨娘自她月銀裡出的錢,沈羲非讓從公中出她偏不讓,說道:“姑娘如今裡外都打點得極好,我也沒有什麼花錢的地方,連差下人辦事都不必掏錢,留著不也是閒在那裡?
“你不把姨娘當外人,又分什麼你我。”
沈羲便也就沒再說了,把衣裳試了試,倒是不寬一分也不緊一分,如同套著模子做出來的,果然御繡莊的名氣名不虛傳。
再看看針腳線頭,以及鑲嵌方式,繡工紋路,果然也都是尚衣局宮人慣用的手法。
這裡穿上後對著鏡子看了看,才發現屋裡眾人竟沒了聲音。
轉身看著她們,珍珠當先驚歎起來:“原先還不覺得,換上這身衣裳,姑娘可真真是——儀態萬方!”
她點頭額角想到這個詞!
“是啊!”眾人眼裡都佈滿著驚豔走上來,元貝話也說不太利索了:“奴婢就說人還要衣裝!
“姑娘美是美,我是說面容——可換上這樣的華衣,這氣度,比起那韓閣老府上的韓二小姐都還要更像個雍容華貴的千金閨秀呢!”
“就是!”憑霜憑雪她們更是望著沈羲有些挪不開眼。
沈羲聞言笑起,這樣的華衣,她穿的多了,這樣的讚歎她也聽得太多,心裡早漾不出水花來了。
張盈不如原主秀美,但卻勝過她幾分嫵媚,左右不分伯仲吧。
她關注的卻是元貝口中這位“韓二小姐”!
“韓家這位二小姐,很有名麼?”沈羲一面換衣,一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