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氏嫁到韓家不過四五年,家世也不見得十分好,但是因為性子活潑,這些年在韓家卻如魚得水,頗得長輩歡心。
中午小睡了會養足精神,到太陽西斜時沈若浦就回了府,差福安來傳沈羲去韓家。
沈羲梳洗完又換了衣衫,便就帶著珍珠元貝往前院去。
沈若浦已經跨馬,在馬上打量她兩眼,沒說什麼,等她上了馬車後,爺孫倆便就出了門。
很快到了鹿兒衚衕,韓府外頭依舊繁華。
到了那日溫嬋車轎出門的角門處,福安遞了帖子,接著門房便卸了門檻,車馬入門,到了下馬處。
沈羲下了地,只見院裡種著棵極大的梅樹,梅樹前方則有道大照壁,有前來引路的長隨到了跟前,拱手作了禮之後便引著從照壁後進了前院。
前院長約三十丈,寬也有十幾二十丈,兩邊朱漆遊廊俱都帶頂,頂上飛簷斗拱,梁簷上俱繪著各色圖案。
廊下東西兩側各又有兩道屏門,屏門與牆上的菱花窗也皆雕著牡丹仙鶴等圖樣,但廊下卻懸著一色平平無奇的燈籠,果然是溫嬋的風格!
長隨引著到了東邊靠北的那道屏門下,門楣上掛著翰然堂三個大字。這筆字倒是蒼勁有力,奔放得來又不顯張狂。
沈羲猜是出自韓頓的手筆。
這翰然堂既是韓縉的住處,那麼中門進去的正院必然就是韓頓所居了。
身為堂堂大周首輔,這府裡的正院不給他住又給誰住呢?
沈羲透過中門往深不見底的內院望了眼,不動聲色地進了門。
不出意外,正院後頭就該是溫嬋住處,只不過首輔家的老夫人外人豈能那麼容易得見?
今日應是碰不著面了。
沈羲倒也不急。
屏門內是座闊綽的三進院子。
進了前院後,長隨便在這如意門下停了步,與門內站著的兩名丫鬟道:“沈姑娘是來拜見二奶奶的。”
丫鬟便齊步走出來,衝沈羲略施了一禮。
沈若浦清嗓子盯著沈羲憂心地看了會兒,然後才隨著長隨進了東廂的客廳。
而丫鬟們也引著沈羲進了內院。
沈羲跨門進來,又沿著抄手遊廊走了十來丈,到了西邊一間花廳才停下。
“姑娘稍候。”丫鬟們上了茶,退出去。
正房裡秋氏聽得丫鬟們稟完,擺手揮了她們下去,對鏡理起了髮鬢。
齊夫人上前道:“這就去麼?要不要先晾晾她?”
秋氏回過頭來衝她笑了笑:“姐姐當還是在秋家呢。”
說完拿起絹子,便就從從容容出了門。
齊夫人隨後跟上,內心卻禁不住赧然。
從前在秋家,若有得罪過她們的人,她們的確是常常先晾著,先給下馬威,再跟她們明算帳的。
到了韓家,這套卻居然行不通了。
打從秋氏告訴她今兒沈侍郎會帶著那沈羲前來登門賠罪,她便暗地裡便有些激動。
本以為不過是讓那沈若浦在家裡給那沈羲幾分氣受也倒罷了,沒想到韓縉一句話,那沈若浦就帶著銀子和沈羲登門來賠罪了!
看來韓家的權勢果然不是吹的。
原本她還有些心虛,畢竟她昨日並沒有跟秋氏說實話,生怕漏了底惹韓縉夫妻生厭。